大家都叫我们人妖:缅甸LGBT,彩妆背后的孤寂

拍客天下来源:联合报2017-01-02

大家都叫我们人妖:缅甸LGBT,彩妆背后的孤寂

Ma Kyawt的故事 © Ann Wang

“有一天,我也要去变性,我不怕法律上的限制。任何人都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的生活,我就是想要做我自己,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文字摄影.汪佳燕 Ann Wang

缅甸语里没有同性恋这个词,大家都直接叫我们人妖。

从事海鲜进出口的Aung Hten(化名),经济能力在缅甸算是中上阶级,生活物资什么都不缺,个性开朗活泼,但每每谈到自己的性向就显闷闷不乐。 “我身边的朋友几乎都知道我是同志,但是我大概一辈子都不敢跟我家人说吧!他们辛苦一辈子把我养大,我可不能伤他们的心。”

这一两年缅甸从军政府的统治,和平过进行民主转型,经济发展被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誉为成长速度最快的国家。缅甸的言论自由,曾经历过严格的审查时期,但像是CNN、BBC、twitter等媒体跟社群网站,都相继在2011年后解禁。新闻媒体逐渐开放,非官方的日报在两年前得以发行,但在转变的同时,仍有那么一群人的人权问题,不在众人的目光之内。

Aung Hten悲观地说:“我们都在用羡慕的眼光看台湾争取同性婚姻合法化,但这一天永远也不可能轮到缅甸。”

同性间性行为在缅甸是违法的,根据英国殖民时期所订立且遗留下来的刑法第377条,严格禁止“违反自然法则的性交”,虽然用字不甚精确,但广泛指涉同性间或是人兽间的性行为,触法者最高可被判十年的牢刑与罚款。

四年前从荷兰搬到缅甸从事非营利组织工作的Jan Willem Van Rooij说,“就我们所知道,目前还没有人真的因为这条刑法被判刑,但这条法一天不消除,我们就永远觉得有一片乌云笼罩在我们头上,不能放胆地去做自己、放胆地去爱。”

他在搬到缅甸不久后,发现这里的LGBT族群过得很是压抑,除了法律上没有保障之外,一般大众对于同性恋的认识与了解相当少。为了创造一个可以让同性恋们做自己的环境,Jan Willem Van Rooij跟几个伙伴开始每个月举办地下派对跟聚会。

两年前都只有外国人参加,现在几乎一半以上都是缅甸人。办这个派对除了让大家可以放松之外,其实也是希望他们可以带上非同性恋的朋友,让他们来看看,我们不过就是跟一般人一样,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除了派对,范罗伊也开始与缅甸当地的同志团体举办一年一次的“&PROUD”摄影展跟电影展,希望透过文化,让大众对LGBT族群有更进一步的认识。但是他们还是怕被政府抓的风险,所以每一年的活动都是办在法国领事馆内。

如今仰光市区的大街上,以及热闹的餐厅与酒吧里,可以明显地看到同性伴侣或是跨性别者穿梭其中,但威胁与恐惧还是存在于缅甸LGBT族群的日常生活中。例如2014年全缅甸第一对举办“同性婚礼”的Tin Ko Ko 与Myo Min Htet,就表示他们在婚礼前的几个礼拜,根本不敢回家,因为怕被逮捕。

由于缅甸法律并未认可同性婚姻,两人的婚礼消息上了各大版面后,生活因而受到很多限制跟影响,为了安全,他们开始改口说举办的不是婚礼,而是他们在一起十周年的纪念。面对面访谈的要求也被拒绝了,因为只想要低调生活。

在缅甸受到压迫的不只是同性恋,跨性别的处境更是艰难,处处面临各式威胁。 2013年夏天的一个周末,缅甸第二大城市瓦城的警方,在一次“扫荡” 行动中,逮捕了12位同性恋者与跨性别者。其中一位遭逮捕的跨性别者Myat Noe,是跟着工作的舞团来瓦城工作,却碰到这样的意外;他对多家媒体表示,被逮捕后,他们被要求当街走台步,甚至在警局被强迫脱光衣服,警方除了对他们又打又踢之外,还捏他们的胸部,讥笑他们不男不女。

Colors Rainbos是缅甸境内第一个同志团体,负责人之一的Hla Myat Tun表示,根据他们的资料统计,2016年就有65起类似的警方拘捕案件。这个数字,还只是因为组织人力不足,只能追踪330个城镇中的3个镇的结果而已。

与Myat Noe同一个舞团25岁的Ma Kyawt,自出生有记忆以来就想当女生,平日在发廊打工,到了周末,就跟团员们一起上妆,穿上华服,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多赚一点钱。 Ma Kyawt涂上厚厚的粉底,打开他珍藏的36色眼影彩妆盒,在兴奋地准备大展身手前说道:

有一天,我也要去变性,我不怕法律上的限制。任何人都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的生活,我就是想要做我自己,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大家都叫我们人妖:缅甸LGBT,彩妆背后的孤寂

舞团 © Ann Wang 

2013年夏天的一个周末,缅甸第二大城市瓦城的警方,在一次“扫荡” 行动中,逮捕了12位同性恋者与变性者。不少人正是Ma Kyawt的舞团的团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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