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边缘”是一个不宽容的概念

人物来源:新民周刊2010-03-29

为拍摄更具代表性的普通人,张元称接下来还会拍“基层党支部”。

饱经沧桑的年轻人

《新民周刊》:我想听听这次10组被拍摄对象以及其他应征者的故事。

张元:那太多了。首先,这些来参加的人不论是他们的情感状态还是生存状态,都比我想的要严峻得多。他们很多人已经饱经沧桑,虽然才二十四五岁,可能已经做了十几份工作,有的人在很艰难的情况下做了很多很出轨的事情。

我一开始的想法是,改革开放已经30年了,今天的年轻人应该比我们当时的生活要好一点。但现在有很多年轻人的居住环境和生存环境,包括就业,有很多问题,都特别困难。

《新民周刊》:200多个人来应征,你的标准是什么?

张元:就是他要传递美给我,或者在他们身上有一种按捺不住的特质,不管是纯净的还是复杂的,是娇媚的还是雄壮的,只要能传达一种年轻的美给我,那我就要选择。实现这个艺术的东西,第一步就是实现在图片上,在固定的影像上出现,有的时候图片是很残酷的,它的残酷就在于它虽然是静止的,但我们还是能看到他们每个人流动的故事。

《新民周刊》:李昕芸之前是你2009年新片《达达》的女主角,她会和其他入选的9组人接受同样的挑选标准吗?

张元:有3个人是自己跳到摄像机前面去说话的,一个是我的摄像师牛涵,还有一个是司机小曾。李昕芸一直在帮我们接待这些人,后来自己也走到了镜头前面去讲述。

李昕芸讲的是她和她父亲的一个感情关系,还有她和猫的故事。她的故事和形象本身的特质使我最后肯定,她是“80后”这种状态的一个代表,我觉得大家应该去听她的故事。她的这些故事我也没听过,人有真正地把自己经历的悲伤或者是心里的故事与大家分享的愿望。

《新民周刊》:拍摄的过程呢?

张元:每天要工作大概15到16个小时,我还想更深地去听他们的故事。

大年三十前一天,覃钰柯(入选者之一)给助理打来电话,他说他在北京整容医院。那天我和孔二狗还有李昕芸、小曾,就一起开着车去了。医院都是空的,我们看到病房里只有覃钰柯一个人。那时候他的鼻子刚做完整容手术,还流着血。那一瞬间按下快门,我不需要听他说什么,但是我觉得他的眼睛里有无数的情感和故事要对胶片说。

他对自己不满意,一是对自己的情感生活不满意,再一个对自己的形象不满意,还有就是对于自己过去残缺不全的家庭不满意。

我觉得这些被拍的人已经是英雄了,我是记录这些英勇行为的一个人。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代表别人

《新民周刊》:就我所了解的“80后”,我不觉得你选的这些人多么有代表性。

张元:那我也很冒昧地跟你讲,我选的不是要有代表性的人,因为我不像你们做一个报纸或者杂志,要选择最具有代表性的那些人,我也不想要他们代表谁,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故事,这就够了。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代表别人。

《新民周刊》:我身边的“80后”其实有很多还是在按部就班地生活,如果你仔细倾听,他们的故事……

张元:之前已经有一个规定了,就是没有机会在大的国家机关里面工作的人,没有机会在大的企业里面工作的人,甚至你有一份固定的工作,我也不希望你来。来的就是今天还处于一个动荡环境、还不知道自己未来、或者就靠自己这双手这点能力去维持自己生活的人,或者是没有一个固定的收入,不然我更没办法选了。

我特别喜欢大江健三郎的一句话,他从来不回避他对于边缘人格的爱慕,他说正是这些人的性格,在不断地被塑造、被建构的时候,成为这个时代的标志。你千万别轻视这种人性表述的力量,现在全世界对北京的印象都是开幕式、闭幕式、大阅兵,还有你们每天出的很正式的社论和整个的大的新闻。在你们报道的同时,北京还生活着这样一部分人,这些人是什么,只有我们有机会去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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