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焕然:一个变性手术医生的心灵告白

人物来源:心同网2009-05-07

  按常理说,我首先是一个人,再是男人,再是医生,但是这些变性手术、美容手术把这个顺序给倒过来了,我跟病人交往首先是医生,再是人,然后再是男人。我们天天把一个男的变成女的,把一个女的变成男的,天长日久,我对女人就不感兴趣了。我想,不光是我们做变性的,整形医生中很多人也是见了美女没感觉的,就像妇产科的男医生一样。变性手术更伤害人。你今天把一个女的变男的,那么好的乳房,几刀给切了,你说下回摸再美的女人的乳房,还有什么感觉吗?你的感觉就是看看这个地方的切口切完了以后疤落在哪儿最好;把男人变女人,我把“小弟弟”切掉,八个小时,就做个完整的女性外阴,我对一个女人还会有感觉吗?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经常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这是因为我对这个职业太过投入,总是要想把工作做得最好,要出人头地,于是生活中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要取自于这个职业。按照心理医生的建议,我慢慢减少手术,尽量找时间出去玩,远离工作场所,在滑雪、划船时,或者在酒吧里结识帅哥美女,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只要能爱上一个人就行。我认识好多同性恋的男人,关系挺好的,比如去喝杯咖啡,聊聊天,到后海划划船,他想凑过来摸我一下,也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他要亲我的话,我觉得肉麻,所以搞同性恋也不管用。  也许有个孩子就好了?  我也明白我的状态卡在什么地方,就是缺少一个孩子,天天喊爸爸爸爸,我就像在梦中被惊醒似的,我就有动力、有责任了。我肯定马上把院长的鱿鱼炒了,我不开诊所,到处做个手术,一个月肯定能挣到八万、十万。所以,我现在最渴望是把我的DNA复制。我想,把我的DNA复制之后,活生生的生命有我一半的DNA,从孩子那儿看我的童年。我基本上没有童年,为了高考奋斗,大学毕业了,又是社会上乱七八糟的事耗费着精力,所以我要是有一个孩子,我自己带,带到从他零岁一直长到大学,把我那一段补了,我就活得值了。  我绝对不会多呵护他,我要他体验我对生命的理解和感悟,冬天一定要让他知道冷,下雨天要他知道雨下在身上是什么感觉。假如是女孩,我太有发言权了,我太知道一个女孩怎么不走上弯路了。在我的门诊里,每天都能见到那些二奶或者跟有妇之夫混在一块的女孩,非常郁闷,痛哭流涕的。我把她们的教训总结了一下:女孩无非是虚荣心和见世面这两个问题在作怪。一个男人要骗女人都是利用这两点。所以我的女儿十二三岁以后,就要带她在北京饭店住一两个晚上,希尔顿酒店也带她玩玩,最好把女儿教育成自恋者,就是爱自己,她能爱自己,别人就不能伤害到她,爱自己的女人最幸福。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想象了。妻子去了美国多年,我又对女人失去了兴趣。我曾开设过一个网站,专门研究男人生孩子的问题--当然主要是为了解决我自己的问题,我想如果科技发展到这一步的话,我就不用求人了,可是这个网站被封了,研究也就半途而废了。后来我又在网上征集志愿妈妈,通过人工授精给我生孩子,没想到好多女孩儿跟我联系,基本上是30岁左右的人,经历了一些爱情,不再相信爱情。她们跟我一样,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把自己的DNA给遗传下去,也不枉在人世走过。我们国家在这方面还是禁止的,所以也只是过过嘴瘾吧。  病中的妈妈让我看到了生命  前不久我妈病了,在北京医院住了108天,将近50万块钱,没有什么病,就是拉肚子,整个器官衰竭了,天天下病危通知,家人在香山都给她选了墓地了,最后还是我坚持给她治病,治好了。老娘也可怜,她的思想斗争很厉害,怕花孩子的钱,说不治了等死,可是又对这个世界依依不舍。她听见窗外的鸟叫,或者看到阳光射到她的床上,眼睛都会发亮。即使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听到我们说骨灰能不能回到家,眼睛中求生的欲望马上就露出来了。  看老娘躺在床上,我想,其实人一生中,不在乎你干成什么,而是在乎你体验过什么,上帝给你眼睛就是要你辨别五彩缤纷的世界,上帝给你鼻子,就是嗅各种气味,上帝给你舌头,就是要尝遍美食,你要用尽这个东西,生命就值。我说:“妈,你活得值吗,你养这十个孩子,什么都没有,穿得那么破破烂烂的,最后等我们大了,你还给看孙子,你天天不放心我,拉着我的手说:就是你没有孩子。搞得我心里很难过。”现在我想开了,不一定我没有孩子,我的幸福感受就一定比他们少。人要尽可能地看更多的东西,走更多的地方,才比较值。我妈这一次生病对我的人生观和对工作的看法都有了改变,并不是说我不敬业了,我照样是很敬业的一个医生,但是我尽量在工作时间认真、敬业,工作之外,我立马把它放了。我妈的病让我去滑了几次雪,真的感受到冬天的雪是冰凉的,摔在地上膝盖特别疼,以前都感受不到,以前就知道傻工作,要出人头地,要当名医。我爸老说“不为良相,便为名医”如何如何的,纯粹是为别人活着。以前有一个最错误的观念,老觉得工作比生活重要,这一次我彻底弄清楚了,工作赚一点钱是让自己开心,是为了活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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