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弥漫的Califonia Fitness 崩裂的同志空间

生活来源:心同网2016-07-24

南加州洛杉矶、圣地牙哥、圣塔芭芭拉一带,一年四季天朗气清,沿着东太平洋是一个接一个沙滩。男女老少都练得一副健美身材,晒得一身古铜色肌肤,在阳光下争艳斗丽。

健身连锁店以加州命名,本是一种跨境欲望投射。

后现代媒体世界压缩了时间与地域空间。

健身客练得一身肌肉,渴望像好莱坞巨星一样,被崇拜、被凝视。

欲望弥漫的Califonia Fitness(加州健身)

去年夏天,我刚回来香港,成为了加州(california fitness/加州健身会所)健身客的一分子(其实是被“踢入会”,幸好当时只肯签一年)。甫走到旺角加州的上层,就感觉到一股男性之间糅合比拼、妒忌与倾慕的欲望气场。这股气场由互相的凝视建造,是无声的感官游戏、无血的战争。通俗一点讲,这就是男同志的“基雷达”(Gaydar);学术一点讲,这是个崩裂的同性空间。

父权社会中 男男社交与性欲的切割

欲望弥漫的Califonia Fitness(加州健身)

这里我用“同性的”,而非“同性恋的”,是因为这种欲望关系不限于性欲。酷儿理论(Queer theory)始祖Eve Sedgwick,在著作《Between Men》(男人之间)里,思考男性的homosociality(同性社交)和homosexuality(同性恋) 的关系。她指出无论是精神分析、女性主义、还是以福柯(Michel Foucault)为首的后建构主义都认为,性欲与非性欲之间的界线,虽随着历史变化。它的变化却并非随机,而是源自两性不对等的权力关系。

Sedgwick 指出,女性的同性社交欲望与同性恋欲望,两者的界线划得比男性含糊,女体的接触、同性欲望的僭越亦被看成较容易接受,甚至是理所当然,这点有广泛的实证基础。而男性之间,这种欲望僭越并非不普遍,但男性在父权制度下,需要维护强制的异性恋机制,才能继续在性别制度内得益。因此,在现代父权文化里,男性的同性社交欲望与性欲望存在分明的切割。

这种分割必须由语言去维持,在男体密集的空间,例如男校、监狱、军队及运动场内,他们就更需要刻意管理这个分割。在这些情境下,他们必须不断强调自己“不是基的”,而且去瞄准一个“很基的”的他者,才能确立一个“很直的”空间。

健身室内的对望 打破同志空间规律

欲望弥漫的Califonia Fitness(加州健身)

然而,语言对男体和空间的管理,并非如想像般牢不可破,而视觉官能比语言先行,甚有惑乱身体与空间的魔力。

每次走进旺角加州六楼,总会随即感受到数个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漂移。这些目光务求在对方回看自己的一秒后移开,从那一秒的眼神,男同志们就能洞悉对方的欲望,而从那一秒开始,公共空间的规律就开始崩裂。

在香港的学术界,江绍祺博士对这种“钓鱼”次文化空间有很深入的研究。上一代男同志在私人空间的家庭中,无法得到性欲的满足,反而在公共空间里,如公厕、火车站、或戏院里,才找到私密性。这不但开启了性意识本身的公共性,更是挑战公共/私人空间的二元分割。

加州管理层仿佛也洞悉这个桃色商机(pink money),在沐浴间内的洗头水、护发素、和沐浴露的容器上,分别贴上“敢爱”、“感性”、“更完美”的广告标语,为充满欲望的身体推波助澜。

在迷宫一样的更衣室内,在汗水交融的蒸气室内,在浴帘被划破的沐浴间内,旺角加州的同性空间,在凝视与被凝视之间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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