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笛子的民工(同志真实故事)

故事作者:泪峥嵘2022-05-17

《吹笛子的民工》 作者:泪峥嵘

1.

30岁了,我这辈子铁了心不打算结婚了。

这岁数,想身后事,忒早了点吧。可我妈认为已然迟了,我妈认为我已然跑偏了。因为在我认识小成之前,老人家就知道天底下有同性恋这么档子烦人的事儿就有这么一些不让人省心的人。

她儿子,大概也许估计就是。

其实,就是。

2.

您甭瞧我是北京人,我不认为我受到了多大点儿上帝的眷顾。

我跟您一样,惶惶然做个同志哥儿,满世界寻找属于自己的惊喜。

我恨不得跑遍北京的犄角旮旯,找到那个我看一眼就觉得亲切看两眼就眉目传情看三眼就缘定今生的人。

不能总拿那随便凑合的裤裆里的事儿当解解闷儿。

世事沧桑,往事如他妈的过眼云烟,很糙的人,很糙的心,偏想这天上给我掉下个大珍贵。

有时候吧,我也没辙,看着镜子里眼角爬上了皱纹,忽且“啪嗒啪嗒”掉眼泪。

4.

北京就跟一个咸菜疙瘩似的,让历史这咸不咸淡不淡的东西淹浸了三千多年,不管你喜欢不喜欢,这砣咸菜就是这么个不香不臭的味儿。

外地人干不滋冽地赞美或者谩骂,意思不大。大家都是奔挣钱来的,我这当城管的,经常看到的就是马路边、天桥上给钱作揖把钱当命运的人。

第一次看见小成,是2007年秋天,在看丹桥东边新华路口。

他蹲在马路牙子边,手里攥着一张百元大钞,哭得非常伤心。

我坐在巡逻车里,很奇怪这个估摸顶多也就十八九岁的孩子为什么如此痛哭?

我想下车去问问,就凭他帅得一塌糊涂的样儿。

偏偏领导来了个电话,接完电话,抬头一瞧,我操,哪还有帅小伙的影子?

(5)

往后的日子里,我常常驱车赶往那个人生初见的路口。

这世界上的事啊,甭管干什么,都是无利不起早。我为什么对他念念不忘呢?

那小伙子哭泣的可怜劲儿,老是直楞八叉的出现在我脑海中。

我一遍一遍地听根据徐志摩的诗编曲的一首歌。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

我开着车,一遍又一遍跟着唱,这词儿真是让我心里拔凉拔凉的。就算满北京支楞起脖颈子,再不能见到他了吗?他真真就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6)

我坚信这不应该是一个短镜头,就这么晃我一下,便没影了。老天爷,我除了是个同志外,可跟您无怨无仇啊!

同志们认死理儿的人多,我也没办法不跟您老较劲儿,每天下班后,有事儿没事儿,我都成了习惯了,直奔看丹桥新华路口,发会儿呆。

现在我得知当时小成就在看丹桥附近的一个澡堂子当搓澡工!后来才做的搬运工,气得我差点吐血。

我怀揣着一颗平常心,从那家澡堂门口走过N+1回。每每想到两年后哥俩才真正相遇,我不止一次,唏嘘抢白,小成你就不能伸出半拉脑袋?或者让你们澡堂的小姐上街来拉城管哥哥进去洗洗澡?我又不是丨警丨察,你们怕个屁啊?!

(7)

按小成的话说,他还不是很变态;他心思也不算多;他还比较懂事;我总该知足吧。

确实,他相信我,他从来不怀疑我是否虚伪,是否有诈,他想要的就是安稳的生活,他要对得起他老家的的老婆孩子。

我不该逼人太甚吧。

小成说,我俩做哥们,很合适,我没有老婆孩子的人,不配多想责任。让我对他的借宿放一百个心,我基本无责任。

接吻、抚摸、拥抱、1069他都能奉陪。

唯独,他不赠送爱情。

(8)

我现在真是太依赖小成了。

尽管刚一开始听说他是有妇之夫,一度让我对他失去了继续交往的兴趣,再后来我不但没有离开他,反而成了不是全北京也是丰台区最酸的醋坛子。

日复一日,无论他出去做什么工作,我都要开车找到他,和他一起吃午饭,让他讲他的婚内、婚外恋。

我对世界上其他人的私生活没有丁点儿兴致,可小成的拉屎撒尿放屁砸坑儿,只要他讲,我就乐呵呵听。

小成用那种不屑的眼神看我,“小马,你包打听啊你,是不是我们村谁家老母鸡下蛋谁家老母鸡抱窝你都想知道啊?!”

我知道他爱他老婆,他更爱他儿子。

他老婆声音甜美,秉性温柔贤惠,每次她和他打电话,还要特意向我问声好。

(9)

小成真正出现在我的面前,要感谢2009年那次搬家。

我网上搜索了一个搬家公司号码,很快就联系妥当。

约好第二天搬家公司来个卡车,配备三个搬家工人,起步价200元。

当三个搬家工人在我面前不停楼上楼下忙活的时候,我确定了那个最年轻最卖力的人,是他,就是他!

我单独用一次性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我内心哆哆嗦嗦。

我认得他,他没见过我。他比以前成熟,身材更加魁梧。清癯的面孔,越发俊秀。

他低着头,几乎不想让人看他的脸,看他的表情。

他的面容上,弥漫着深深的哀愁,让我想哭,怎么也克制不住。

老式的楼房,没有电梯,他弓着腰,背着我的一纸箱子书籍,纸箱子上面,另外一个穿蓝色工装的搬运工又给他摞上了一包我的衣服。

他艰难地顺着楼梯行走,我对着他的背影喊,“小心点,哥们,你叫什么名字?”

天知道,我声音竟有些哽咽。

(10)

他没有搭理我,可能没有听见吧,我自我安慰。

我跟着他下楼,看他费力地将背上的东西转抱在怀里,然后抬腿送力,放到货车车厢里。

我忍不住伸手帮他托着纸箱底部。

他朝我笑了一下,洁白的牙齿,厚薄适中的嘴唇,透着鲜红。

我刨根问底儿,“哥们儿,你叫什么?”

操,他还真就跟我支吾了。

这反而更激发了我浑身的痒痒细胞,合着我这日思夜想两年的仁兄,连个姓谁名谁都不肯告知啊?!

这人世间七窍冒烟的事儿,还真让哥哥拣到了。

(11)

那什么,师傅您这三个搬运工中,最年轻的那个叫什么呀?

我坐在驾驶副座上,问搬家公司卡车司机。三个搬运工坐在了货车车厢里。

“哦,他叫小成,22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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