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 作者:风弄(33)

小说作者:风弄2021-12-30

录了口供,我被带到单独的小牢房。

四周安静。

我不怕,有什么好怕,我一直都在坐牢。

这里,可否听见荣家窗外的鸟鸣?应该可以,马来西亚的生态环境,还没有香港那样被破坏得彻底吧?只不过,不是荣家窗外那一只罢了。

我无声的坐在简陋的床边。

感谢与将,他终于绝了我的望,感谢他。

虽然撕下皮肉,却帮我挣脱了蛛网。

可惜,我已死心,却还懂得痛。痛得入心入肺,不能言语。

我逃开,他不追。

他问:“你不后悔?”

我答:“我不后悔。”

于是早布置妥当的机关启动,不应该出现的东西,神鬼莫测地出现在一个可以将我毁灭的地方。

就是如此,我们失去彼此,多简单。

我狠,他比我更狠。

我绝,他比我更绝。

想起与将临别一吻。

为何蜻蜓点水般轻盈,与将?

终于舍弃我这个人,为何临别前也不肯留一个火辣辣的狂吻。

其实我一直爱你,无法抗拒你,无法离开你,离开你的恐惧,失去你的恐惧,让我宁愿交换生命去逃避。

感谢你,在今天,被你彻底抛弃的今天,我终于敢对自己承认。

在我心里,居然有这一份无法承认的爱。

我跪在床边,紧握十指,却没有开口。

不是在祈祷,事到如今,我已经不需祈祷。

只因为锥心的痛,让我盲目地将双手,紧紧合握,象自己在拥抱自己。

只因为我明白,从此以后,与将他呀,再不会小心翼翼,喃喃细语,将我拥在怀中。

我已经被舍弃。

但有舍,才有得。

终于知道,我是多么爱他。

从头到尾,从一开始到结束,无时无刻。

第二十四章

第二日,书亭不知道托了什么关系,来看我。

我们隔着玻璃坐着。

书亭一脸焦急,一脸憔悴,也一脸心疼,看见我出来,急忙把手按在玻璃上,对着话筒叫:“生生,生生。”

我平静地坐下。

昨天的泪水,已经咽下肚子,才有今天的安然淡泊。

书亭说:“不要担心,我已经拜托大姐,与马来西亚的高层联系。你是被冤枉的,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我淡淡一笑:“书亭,你已经救了我出来。”救我出了纠缠不清的蛛网。

不再患得患失,辗转反侧,只余回忆和心痛。

书亭一愣,他不懂。

又何必懂?

我说:“书亭,不要再为我奔波。我亏欠你太多,对不起你,我很内疚。”

书亭困惑地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他向我保证:“生生,我一定救你。”

我摇头,打不起精神。

不过他的关切和焦虑,的确让我感动。

在押候审的日子里,第二个来看我的人,是与将。

他坐在玻璃后,一派斯文从容。

英俊的脸,柔情的目光,从来没有变过的模样,千年一日的面具。

看见他的瞬间,我有点恍惚。

不是已经舍弃?难道真要过来亲眼瞧瞧我狼狈如斯,才称心如意,安枕无忧。

与将,做人何必太绝。

我缓缓坐下。

与将望我片刻,轻轻说:“你瘦了。”

又是这句老话,又是这般柔情款款。

我回他一个微笑:“受你照顾,怎能不瘦?”

“生生,你怀疑我?”

“不,我不怀疑。”我斩钉截铁道:“我肯定。”

莫名其妙的,百般肯定,却万分,盼他否认。

与将与将,你是我的软肋,你可知道?

故此,你对我,可以伤了又伤,千万遍重复?

昨天,我在那小小的牢房中,对自己说,我已死心,我已绝望,已出了这苦海。

今天,却仍为你隐隐作痛。

为何还来看我。莫非,绝情如你,也有不够决断的时候?

温和真挚的眼光,透过玻璃抚摸我的唇额,一如与将宽厚的手。

与将叹气:“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他苦笑:“不让你走是错,让你走也是错。任我用尽方法,都抚不平你心头的伤。”

我冷笑:“何必管我心上的伤,不属于你的东西,就不应该花心思去管。”语调刻薄得似刀。

听了我的话,与将的脸忽然苍白,刹那似乎连唇也有点颤抖。

我也有点惊慌,不知自己一句话,竟然可以破他的金钟罩。

“生生,我们之间的信任,已经支离破碎。”与将坐在椅上,端端正正,认真之极,难过之极:

“我对你的信任,你对我的信任………都已支离破碎。”

他指的是我随了书亭,离他而去。

这在他眼中,不啻是一次无情的背叛。

与将,你终是爱过我,对么?

与将的悲伤,与将的失望,令我一怔。

沉寂的心发出垂死的挣扎。

我快速点头:“不错,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信任。就算这事与你无关,我也算在你的头上。”

看着他凝固般的身子,可以感觉他心中此刻的寒流,是如何上下流窜,吞噬他的神经,撕开他的心肺。

我双手平放膝上,静静望与将的痛苦。

复仇般的快意,与扯着骨髓的痛楚拌在一起,形成好大一股拉力,要把我活生生扯成几瓣。

“生生,无论如何,我会救你。”他的声音,坚定、沉着、有着自信和刚毅。

纵是虚情假意,也叫我情何以堪。

我一声不吭,起身,朝牢房走去。

背脊上,是与将跟随的热热目光。

一过拐角,延着门边软倒。

我失声狂哭。

没有死没有死!

我的心,它没有死。

天下可笑的事情何其多,入了牢狱,我毅然成了专门接待客人的重要人物。

不过一日,又一人来探。

穿着囚衣,看到来人,顿时一愣。

愧疚,从脚心涌起,到了最高点,装得太满承载不了,只能低头。

我坐下,没有力气抬头。

“爸……”

这一无是处,只会丢脸的儿子,又何必来探?

爸很冷静,缓缓说:“生生,你抬起头。”

我不能违抗,抬头看着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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