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大院三部曲:第三部《警卫连》(12)

小说作者:泡泡雪儿2022-03-26

我笑着说,嘴皮子忽然利索了起来,为了显示我现在的自然,我正想找点什么话题,所以逮着白洋的话题拼命发挥。

杨东辉看看我,我也看看他,身边又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人缘好,到哪儿都受欢迎。

他应付完了他们,看到我手边的球拍。我跟白洋刚打完球就过来了,球拍也带过来了。杨东辉拿起那球拍,在手里转了转,看了看。

“羽毛球挺有意思的?”他问我。

我一愣,顺口说:“还成,天天打也就打出意思来了。”

“篮球不打了?”他忽然回头看我。

我的目光和他碰在一起。他的视线笔直地射过来,那目光穿透,带着无声的力量,有一种压迫感,不容人逃避,也不容人拒绝。

我沉默了。他明知道原因,他想让我怎么回答?

白洋终于出来了。

“一排长,洗这么快啊。”白洋看到杨东辉跟我在说话,跟他打招呼。

“排长,那我们先走了。”我站了起来。

“一排长,一起走啊?”白洋说。

杨东辉没站起来,看看我们。

“我等他们,你们先走吧。”

“是!”白洋和我走了。

出了浴室,迎面扑来寒冷的风。要到年关了,冷风刺骨,往脖子里钻。刚洗完澡的热皮肤逐渐在寒风里冷却,我走在返回宿舍的路上,不开口,白洋纳闷我突然的沉默,他问我怎么不说话,我说没什么,他说咋了,刚才你们排长训你了?我说没有。

“到底咋了?你说话呀?”白洋还急了。

“什么咋了?我就是不想说话!你烦不烦?”我不耐烦了。

“靠,吃枪子儿了你!”白洋惊奇地看着我。

我就是不想说话,我脑子里乱哄哄的。

在那个澡堂门前,是我第一次遇见他,那一撞,撞进了我的心,我的骨头,我为他笑,为他哭,为他高兴为他流眼泪,我他妈为什么啊?我为什么就要爱得这么痛苦,这么糟心这么放在油锅上煎?杨东辉,你他妈要我怎么样,要我天天陪着你,天天守着你,天天喊你声哥让你知道你有我这么个弟弟!我呢?我他妈看到你痛苦看不到你更痛苦!你当我回回拒绝你我心里好过?你当我不想跟你一起洗澡一起打球?我巴不得一天24小时都跟你一起待着你真的懂?!我放你走,你到底懂不懂,我得放你走!……

第九章

白洋见我心情不好,说要带我出去散心。

外出是每个人都盼着的好事,但外出证不是那么容易搞到的。我前不久刚用过,这次怎么也轮不到我。白洋说他有办法,能搞到两张,叫我等他的消息。

星期六早上,果然有人来找我,只是不是白洋,却是杨东辉。他已经换上了便装,兴致勃勃地说带我去街上逛逛。

“今天连长开恩,多弄到一张,那帮小狼崽子嗷嗷的,不便宜他们,就你了!”

杨东辉笑着说,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自从上次我们一起出去喝酒,就再也没有单独外出过。看着杨东辉,我很想点头,可是想起了白洋,他为了我千辛万苦地去弄证,我丢下他自个儿出去,实在太不够意思了。

“谢谢排长,我还有事,今天就不出去了,下次,下次我请你喝酒。”我说。

杨东辉很惊讶,我在他的眼中看到闪过的失望。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什么事这么重要,你先跟我走,下午早点回来,你办你的事去。”

“真的不去了,我……我家里来人了,说今天就到,我在连队等着。”

我撒了个谎。我不能说是因为要跟白洋出去,才不跟他一起。

“家里来人了?怎么不早说?跟招待所说过了没有,没有的话我来安排。”杨东辉听了,很关心。

“说过了,都安排了。”我忙说,掩饰着心虚。

“行,回头我叫炊事班多加几个菜。司务长那有两瓶梁白,去拿了,就说我让你拿的,记我的账。记住,别让人看见。”

“排长……”他冲我摇摇手,示意我不用说了,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我拂了他的好意,还骗了他。这个谎只能回来以后再圆了。然而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涌上了后悔,也内疚。

白洋果然弄到两张外出证,这小子还真有能耐,我问他是怎么弄来的,他得意洋洋地说你别管了,反正到手了。

那天我们痛痛快快地逛了街,找了家地道的东北菜吃了个痛快,还开了包房唱歌,我不会唱,白洋非拉着我唱,他那破锣嗓子偏偏还要唱情歌,跟驴叫唤差不多,唱得我直想捏着他那叫驴嗓子一把掐死完了。唱完歌白洋还嫌不过瘾,又要去打桌球,这个我当兵前玩过,很有些瘾头,现在瘾头被勾上来了,打得很是爽。出来以后看看还有时间,我们找了个地方喝酒。白洋说他打听过了,今晚上连长不在,值哨的是他兄弟,他打过招呼,晚回去点也没事。

“你确定,连长真的不在?”我不放心。

“确定,连长陪新来的指导员下基层介绍情况去了,今晚上回不来!”

我俩都喝得有点多,等到出来冷风一吹,清醒了看看表,才有点慌了。我俩匆匆往回赶,赶到大门前,看到白洋那兄弟还在岗上,才放了心,赶紧溜着边进去。

“谢了啊兄弟!”白洋如释重负,笑嘻嘻地和那哥们说。

哨兵看着我们的眼神却有点古怪,我直觉地觉得不妙。

等到我俩赶到连队,都傻眼了。

一个连的人都在场院中间整队站着,连长站在最前面,虎着脸看我们,脸色铁青。

“回来啦?回来挺早啊?”连长冷笑,“没再喝两盅?”

所有的人都回头看着我们,眼光中有同情,有担心,更多的是因为我俩的连累在大冬天晚上在外头吹了一晚上冷风的愤恨。

我跟白洋对视一眼,酒立刻醒了。

“把他们俩的外出证给我弄出来!”

连长的一嗓子吼得所有人都一个激灵,有人跑过来从白洋手上弄去了那两张证,交给连长。我看到白洋的脸色发白,我疑惑地看着连长审视着那两张证的表情,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连长猛地把那两张纸片掼在地下,抓下作训帽劈头盖脸向我俩扔过来,帽子擦过我的脸颊,生疼。

“胆子太大了!!这都是谁的兵?谁带出来的兵?!你们他妈的就这么给我带兵?外出证也敢伪造,在我眼皮子底下搞这一套!把我们都当傻子是吧?你们连长指导员都是瞎子是吗?来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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