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位艾滋病同性恋者死去后的反思

艾滋病来源:心同网2009-02-14

我们在08年的年底,09年的开始营救过一名无锡的同志,很遗憾由于采取营救的时间太晚,我们失去了一位自己的弟兄。但是,比这更为遗憾的是在拯救他的过程中,我们江浙沪的艾滋感染者病友们,那么一分一厘地积攒着救命钱的时候,我们更多的江浙沪的同志们没有伸出援手而只是忙于打听这个人究竟会是谁?在这些天,我的博客却引来了很多无锡同志的关注,他们没有关注生命的消失,也没有留下任何关爱的留言,他们只是在打探究竟谁是死者,究竟又是谁感染了艾滋?这是一个同志群体悲剧的缩影,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就在这悲剧之中?

我是个有着20来年的同志社区背景的感染HIV的所谓艾滋病人,我不仅深深了解艾滋人群的悲苦与弱点,同样我更了解同志,这个男男同性恋人群的弱点。很久以前,我们将同性取向的生活方式作为内心的秘密,过着白天与晚上截然不同的生活。我想江浙沪,上了点年纪的同志,都会知道那些远去的夜晚,在上海江西路的小花园、杭州的报社报廊、无锡的城中花园、南京的夫子庙、中山医院的公交车站这里摇曳与晃悠的都是我们这些寂寞、孤独的人群。曾几何时,有了网络、有了酒吧、有了桑拿,这一个个原先寂寞的游魂们有了更多的去处;有了排球队、有了羽毛球队,开始健身了,或者蹦迪、异装表演了,只是我们似乎永远在缺失些什麽?

因为边缘,因为我们被主流人群排斥;我们本来就活得小心谨慎,曾经我的很多朋友早年就被同为同志的好友,借着暴露同志身份为要挟被敲诈过,今天艾滋来了,艾滋开始大规模侵袭江浙沪同志人群,中国的同志人群了;那好,同志们,我们这些同性恋们学会了应对了么?

出于第一反应就是自我防范,这无可厚非,出于对防范的最直接的理解,就是我知道谁是hiv携带者,我就可以避免感染了,似乎这也无可厚非,但是问题出来了:究竟我们以后是不是同志见面就揣测对方是不是感染?或者上床做爱前,先要做一个抗体测试?这些我们都是做不到的,更为主要的不是同志中的艾滋携带者向你在隐藏他感染的身份,而是究竟有多少感染了艾滋的同志知道他们感染的事实?有一个现实,我们是无法回避的,就是中国的同志都在回避艾滋,我们都不敢正视艾滋,都认为艾滋是世纪绝症;认为感染后很快就死亡,我们中国同性恋中绝大多数对于艾滋的知识,仅仅限于怎么不被传染,并且对于艾滋治疗的知识是一无所知的。同样,对于HIV如何传播几乎绝大多数人,包括同志都已经知道,可自己的行为与知识还是会分离的,就是尽管知道,但是安全套戴不上去!今天,我们无锡的很多同志来打探谁是死者,这一点也不重要,其实重要的是你作为一名同志,你学会了100%使用安全套么?当我们想知道谁是感染者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这个问题就变成了,我想知道和谁做爱可以不戴安全套?如果这个推论成立的话,我们是不是自己是愚蠢的。

今天,整个社会对于艾滋的歧视依旧很严重,令人觉得可悲的是尤其在易感人群的男性同性恋人群中,更加严重。其实,道理很简单,我们同性恋群体怎样才能安全?正如我们第一反应,知道谁是感染者以后,我们会采取安全措施,这就安全了,那么,怎样才会让感染的同志说出自己是感染的事实呢?那就是你不会因为他感染而歧视他、抛弃他,而是发自内心的和以前一样接受他!我曾经在张北川教授的一个同志会议上说过:反对艾滋歧视,以及对预防艾滋有贡献的人,首先就是那些知道自己BF是感染者依旧不离不弃的那些没有感染的同志,在我们上海这个城市,在我们的传染病医院的病房里,有很多这样的同志,不论刮风下雨,依旧赶着近两小时的路程,来到病房为自己病重的同性爱人擦洗身子,喂饭聊天的;同性恋人群不都在找真爱么?那么在这些病房里的爱,就是你要找的。

请尊重死者,尊重感染艾滋的你的朋友和伙伴,他们不会因为艾滋而变得道德败坏,人格低下;相反将这些当作谈资的同性恋群体中几个个体,才是不值得爱的,无论他有多富有或多帅气、年轻,你敢将自己的幸福交给这样的人么?假如你觉得一个人是好是坏不重要,你仅仅是想找性伴,帅气的性伴,那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诀窍,就是100%安全套,你要安全就要敢于假设你可能有的性伴的每一个人,都是可能感染艾滋的。2008年的5月,我代表联合国计划开发署,在上海K5法国餐馆参加一个纪念艾滋死者的活动中,有一个简短的演讲,并且需要我亮出自己的感染者身份;我走上台,发现在座的居然有三位我认识的同志圈的名人,其中有一位是上海Andys吧的老板,我们相识有很多年了,尽管他很难过并且惊讶;但事后《中国日报》的记者采访我的时候,我告诉她,对于我而言,感染艾滋是我个人自己事,对于可能有的别人的议论,我一向不会太在乎;因为我是活给自己看的,我不会因为感染艾滋而变成一个同志圈的弃儿,就像我曾经不会因为有很多人追求我,就变成同志圈的红人一样。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更尊重自己,就是这样,我才获得了尊重。

移动版
© 心同网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