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老年男同口述历史《男男正传》出版

关注来源:明报2014-06-17

孤寡老人

访谈中,Travis几乎向所有年长男同志发问同一条问题﹕“如果有选择,下一世你还会选择做gay吗?”大部分竟然答Yes!基路难行为何仍想做基佬? “他们都觉得做『直佬』要担起头家,其实好闷的。做基反而更多可能性。”他说,对上一代男同志来说,在上世纪五十至八十年代做gay自然有很多眼泪、遗憾、无奈和指摘,“但我觉得gay对他们来说,真系gay,即系happy咁解,而他们在当中可以找到自己”。也有伯伯说,如果现在他才是十几岁少男,他们一定不会选择结婚生仔。 “但没有办法,每个年代总有一些东西要试炼的”。

研究以外的关怀

至于选择忠于自己,没有家庭作为“后备”同志,晚景着实荒凉。 “单身老人家身体总有大大小小的毛病。如独居的神婆伍梅,佢好得意,一屋都系hello kitty。但你问渠闷唔闷,梗系闷啦,早上五六点『扎』醒,一天怎过呢?于是一个人去老人中心,但又唔啱倾,人哋讲老婆、凑孙……你可以想像到他们的景况不会是很舒服的。”考虑到这群有不同需要的孤寡老人的处境,Travis借着研究计划成立了一个老同志互助小组。 “他们当中三分二是单身的,有的结过婚但现在是单身。访问中我发现他们之间缺乏沟通渠道,于是在二○一二年开始,每个月我都跟他们『饮茶』 ,作一个小小的gathering。饮完茶,我们会到其中一个义工的家,开一个focus group,每次也有一个『哎吔』讨论主题,忘年恋、独居生活、年老后性是否重要?是否需要谈​​恋爱?虽然他们讲讲吓通常会讲咗其他嘢﹙笑﹚。但我觉得这样很好,在学术研究之外也算是一个小小的社区关怀或服务。”

“我们叫family we choose,『家庭』由你自己拣。家庭联系建立于朋友之间,因你已不能依靠血缘关系”。

艺人带头“大爱”,都说在华人社会,come out很难,要有头有面的人勇敢站出来,自当难上加难。不过,也有评论扰忧,只怕“大爱”将LGBT平权运动导向“靓、潮、型”,对此,Travis说﹕“演艺界人士出柜当然有role model的作用,但最好当然有年长的明星可以走出来啦!但这是更加难。”

《男男正传》是江绍祺首部以中文写成的书籍,书中的口述历史纪录,照足学术研究的规格,但又跟他以前写的学术论文不一样﹕访问完成后他会先给受访者过目,如他们不同意某些内容如实刊出或要删削,他亦尊重受访者的意愿。 “编写这本书不纯是学术的要求,还有道德上的责任。”十多年来他写过不少与嫖客、妓女、爱滋病人等有关的学术论文,笑言这些论文到他死那天也许不会有很多人读过!但这本书,受访者可以从他的笔下重读自己故事,他也希望这本书可以接触到更多本地中文读者。他希望书中尚在的受访者,看到自己的经历,又或是自己的身体上了书封面,会觉得开心。记者大想头,希望这本书是老同志向家人出柜的好理由之一。

《男男正传》新书发布会暨摄影展开幕礼

日期︰2014年6月28日(星期六)

时间︰下午3:00至5:00

地点︰香港薄扶林香港大学百周年校园赛马会教学楼

主持:吕大乐教授

对话:江绍祺博士 X 吴俊雄博士

艺术家︰沈嘉豪、陈家祺、黄勤带及Gyorgy Palos。

展览时间︰6月30日至7月11日下午2:00至7:00(星期六、日及公众假期除外)

“男男”真实个案

施魅力

一九四四年香港出生,曾当办公室助理、临记及同志热线义工。单身独居。

“﹙小时候﹚施魅力父亲每天只给他六毛钱,他每日上学来回车费用了三毛,午饭是一毛炒面,一毛炒粉,一毛番薯糖水。早餐没有预算,只好一早去圣堂做弥撒,为了得到一张换取食物的赠劵︰『好似Oliver Twist咁攞张换物劵,可以换一碗麦皮同一个面包。』”

陈伯 ﹙已殁﹚

一九二四年内地出生,曾当电影拷贝运送员、眼镜师傅及保安。已婚,儿孙满堂 。

“﹙战后﹚英军接收香港,通街都系垃圾,好多……后嚟英军收复香港嘞,就想出一个方法,因为粮食最重要,渠呢就每日畀一蚊你,请人清洁啲街道,咁呀好多人都走去做啦,冇嘢做,你梗系做。”)

明哥 ﹙已殁﹚

一九三五年汕头出生,曾当纱厂左派工人、凉茶铺、大排档、白牌货VAN司机。已婚,有子女。

“我好肯学㗎,我以前喺布行做,听收音机,嗰啲粤曲呀,以前《华侨报》就会登粤曲嗰啲歌词出嚟,咁又照睇佢粤曲啲字,睇到唔识,我就唔怕丑,我问我哋饮茶嗰啲人,先生,呢个咩字?我靠呢啲学返嚟,唔系真系唔识字㗎。”

Robert 英国人

一九四七年伦敦出生,英国人,曾当香港皇家警察、从商及教书。在英国与男伴侣取得法定伴侣关系。

“在﹙警队﹚受训时我认识了两名男同志警察,但是我们很少谈论。我想是太害怕了。大家心中有数。我们很害怕,因为那是违法的,你可能因此而要吃上多年的监牢饭。是的,那真是个压抑的年代。对每个人都一样,不只是警察。那就是当时的香港。”

伍梅神婆

一九四○年韶关出生,七十二行做匀。单身独居。

“初初入去做慨,嗰啲叫做印刷铺,打灯呀,打碳精灯又做过,人哋入去冲印房睇住人哋做嘢呢,师傅无教嘢喎,你睇到多学几多㗎喎。嗰时喎,一早返到去煲茶水扫地喎,我又挨过,哈,我都真系挨过,七十二行我做匀喇,印刷慨我又做过;呀,呢个叫做咩呢个收音录音我又做过,呢个相机我又做过,都系工厂慨。你就算做到叻一叻都好啦,都无用家嘛。因为你冇学历,冇文采。”(明报 文/蔡琇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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