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生了一个他 台美男同志借腹生子故事

情感作者:壹周刊2014-10-26

他和他生了一个他 台美男同志借腹生子故事 

一个相爱相知20年的配偶,一个乖巧优秀的儿子,一间明亮整洁的2层独户住宅,一份报酬优渥的工作及白领阶级的生活。陈子良和思铎婚姻幸福让人艳羡。然而即使在美国,同性恋者的成家育儿之路仍十分艰辛,他们必须拥有比异性恋更多的资源,拿出比异性恋更优秀的表现,以抵抗质疑和歧视。谁有资格结婚,谁有资格生养儿女,国内婚姻平权修法引发正反两方激辩。陈子良和思铎用他们的家庭生活证明,育儿跟爱有关,跟性别无关。家长愿意付出关爱、 用心教导及不断反省,子女就能健康快乐地成长。

他和他生了一个他---2003年台美男同志借腹生子故事

谁有资格结婚?谁有资格生养儿女?国内婚姻平权研议修法,引起恐同人士反弹,指婚姻、收养不是同性恋者的基本人权。陈子良用他的婚姻生活证明,育儿跟爱有关,跟性别无关;家长愿意付出关爱、用心教导及不断反省,子女就能健康快乐地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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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岁的陈子良与大他一岁的美籍配偶思铎(Stuart Chen-hayes),身穿款式相近的POLO衫、短裤搭帆布鞋,带着儿子陈恺乐(Kalani Chen-hayes)出现在我们眼前时,仿佛舞台灯光瞬间打亮,一个战斗小组很有精神地走出来,展示他们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

能成为台湾媒体披露首例男同志家庭,并非偶然,他们的条件比一般家庭都优越:两个爸爸都拥有博士学位,分别担任物理治疗师及大学副教授,收入稳定(陈透露两人年收入在15到20万美金),住在美国纽泽西州平原市的高级社区,离常春藤名校普林斯顿大学约十分钟车程,美式独栋二层住家超过百坪,还有思铎母亲同住,必要时提供协助照顾。

十一岁的陈恺乐今年读六年级,对我们的来访似乎有点紧张,多数时候打开小说翻看,避免尴尬同时打发无聊。陈子良细数儿子的优异表现:“恺乐喜欢科学、音乐、戏剧、舞蹈、阅读;学中文和西班牙文;学校成绩很好,还跳了一级。”他问儿子:“你一年读几本书?”陈恺乐答不知道,陈子良自己答:“他一年读几十本书!”毫不掩饰以儿子为傲的心情。

目前美国有十九州承认同志婚姻,但反对者仍众,就算在纽约市,男同志被打也不是新闻。陈子良说:“你的脑袋里永远会有一个警报是,可能会遇到不愉快的事情。”为什么要有小孩?喜欢小孩这样的理由似乎还不能说服这个充满歧视的世界,陈子良的理由十分崇高:“我们希望传承经验。我们对人生的了解和体验,要传递给下一代。”

儿子出生后,两个爸爸写下对孩子的期待,“写了三十几个形容词,现在看起来都达到了!”爸爸们很满意地拿出旧笔记读给我们听:聪明、有创造力、有勇气、幽默、坚强、会多种语言、热情、喜欢助人、对多元文化的出身感到自傲…。陈恺乐忍不住抗议:“期望太多了吧!”

也难怪他们对新生儿充满喜悦与期望。男同志想生下自己的孩子,除了找代理孕母,就是请亲友协助代孕,找前者必须有相当经济能力,找后者则要有强大的亲情和信任。比起女同志门槛高得多,来自社会的不信任感则更强。

陈恺乐从小被教导:“家庭有很多种,有单亲家庭、祖父母家庭,也有领养家庭,都应该受到尊重。”在爸爸们的悉心保护下,陈恺乐从褓母、家庭医师、托儿所、小学,都经谨慎选择,避免直接面对他人粗暴的对待。但还是遇过同学笑他是芭蕾舞班上唯一的男生。不知是否因为如此,陈恺乐只肯在思铎陪同下秀了一段钢琴四手联弹,拒绝跳学了多年的芭蕾给我们看。

陈恺乐自幼便意识到制度对他生存带来的强烈威胁。因为医院出生证明上面一定先列生母的姓名,生母的丈夫则被视为孩子的当然生父,所以恺乐的合法双亲要改成两个爸爸,当年共花了十个月才跑完所有法律流程。陈子良说:“如果中间我发生什么事情,恺乐就变成孤儿了。”因此虽然有点别扭、觉得无趣,陈恺乐还是耐住性子,牺牲周末时光陪坐应付记者。

主流社会的歧视和污名,让同志期许自己做更好的家长,以证明自己确实够格生养孩子,同志家庭权益促进会理事曾嬿融分析:“许多同志家长对孩子的性别教育态度开放,但要求孩子尽可能守规矩、在竞赛中有更好的表现,以免『落人口实』这不只加重了同志家长的负担,压力也可能扩展到孩子身上。”

陈子良否认有压力:“压力会带来怨恨,那不是我们的动力。我们就是想成为很好的家长,不是为了证明比别人好才努力经营家庭。面对歧视,我们会加强建立孩子的知识和能力来抵御。”

陈子良出生于台中,上有二姊六兄,他是妈妈最疼爱的老幺,爸爸是警察。小五发现自己喜欢男生,恐慌之余努力压抑,大学时甚至加入教会并与同系女生交往。当兵快退伍时,他偶然间与一个司令兵发生一夜情,在这之前,他从未有过性经验。

退伍后,他打电话给1986年台湾首位公开出柜的男同志祁家威,祁带他到新公园,他认识许多男同志,决定诚实面对自己的性倾向,写信向论及婚嫁的女友出柜,两人分手。 1990年,陈子良赴美国纽约读硕士,在这里发现原来同志也可以活得理直气壮,决心留下。

1994年,他在芝加哥社区报纸登征友广告,写:“征求一个健康的伴侣关系。”这样写是因前一任白人男友常情绪失控,交往一年他想分手,对方差点把他掐死。

家住芝加哥的思铎是应征者之一,他大学读新闻、硕博士读辅导咨商,母亲拥有博士学历,父亲是图书馆馆长,思想开明,但1981年美国发现爱滋病,思铎也面对了社会对同性恋者的严重排斥。

八十六岁的思铎妈妈告诉我们:“他大学时有一段时间看起来闷闷不乐,我很担心,后来告诉我他是同性恋,我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啊,那没什么关系啊! ”采访过程中,思铎多半谈学校辅导系统对性别教育的欠缺,不多说自己的感受及经历。陈子良说:“他是咨商专家,一向很保护自己的隐私。”

初次见面,思铎就问陈子良:“你想不想有小孩?”他青少年时期因不擅长运动、不够阳刚,常受同侪嘲笑,加上父亲严厉、母亲寡言,他常感觉孤立,很渴望有配偶一起扶养小孩。

当爸爸成了他们恋爱交往的目标。但因经历过前任男友的家暴,陈子良常陷入退缩、拒绝沟通的受伤状态。思铎很有耐心,陪伴陈子良疗愈自己,19​​95年两人计画结婚,为得到家人祝福,陈子良写了万言出柜信寄给哥哥姊姊,隔年他带着思铎回台湾见家人,因为兄姊反对他向父母出柜,他于是介绍“这是我室友”。妈妈帮他们安排一间卧房,“妈妈在我回美国前一晚,来房间找我,想问什么又说不出来,只好抱着我哭。”

隔天陈妈妈问二姊,确认了么儿是同性恋。陈爸爸问太太:“思铎是不是同性恋啊?”陈妈妈答:“他们俩是怪人,都不想结婚,只想一辈子照顾对方。”

1997年,美国还没有任何一州承认同志婚姻,陈子良和思铎在芝加哥举办了婚礼。婚后,他们开始寻找代理孕母,当时美国大部分地区代孕并不合法,仲介公司只有三家,报价是四到八万美元,他们一度考虑卖房子。比思铎小三岁的妹妹艾莉森得知后,主动提议帮忙,她的理由是:“我很健康而且有时间,可以帮哥哥节省费用,孩子可拥有双方血缘,怀孕对女性也有帮助。”艾莉森婚后不曾生儿育女,她不愿透露原因,但表示丈夫也大力支持。

为节省人工授精费用,艾莉森算好排卵期,陈子良搭机到她住的北卡罗莱纳州,手工制造精液,让艾莉森用注射器打入阴道,如是共进行三个月,成功受孕。她回忆产下恺乐的那一刻:“哥哥和子良见到婴儿的时候非常幸福,我为他们感到高兴,也松了一口气,可以睡个好觉。”

她告诉我们:“我怀孕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为哥哥生孩子,我从不认为这个孩子是我的。我们的关系就是姑姑和姪儿,但彼此间拥有一种特殊亲情。”她也坦承: “一个当妈妈的,很可能因为跟宝宝相处几周而变成非常依恋他,所以我和恺乐不到一天就分开。”为了避免心情变化,也兼顾婴儿健康,她挤出母乳给哥哥瓶喂来取代亲自哺乳。

陈子良说,艾莉森是独立而有主见的女性,从不感情用事,他们不曾担心她争取孩子的权利或亲情。他说:“艾莉森说的很清楚,她就是姑姑,不是生母,不负担教养义务。”艾莉森每年来跟他们一起过圣诞节。陈子良提到艾莉森和丈夫最近因个性不合而分居时,原本对我们谈话毫无兴趣的陈恺乐立即竖起耳朵:“她们到底怎么了?”陈子良正色道:“你应该自己去问她。”并改用恺乐听不懂的闽南语跟我们继续说。

像陈子良和思铎这样由亲人代孕,因此拥有两方血缘的例子极罕见,但他们受访时不愿强调血缘的意义,陈子良说大部分同志不在乎血缘:“强调血缘怎还会有多元家庭?”那你为什么要生一个有双方血缘的孩子?他坦承:“自己生,有个健康婴儿的可能性会大一点。”

待领养孩子多来自弱势家庭,身心或行为有障碍的比例高​​,陈子良当时在小儿科担任物理治疗师,“如果家里有个也需要特教的孩子,等于我二十四小时…,我会心力交瘁。 ”但他强调:“如果产检时发现婴儿有缺陷,我们也会生。”

陈子良和思铎拒绝透露儿子的性倾向。陈子良说:“他想怎样就怎样,不管走什么路我们都支持。”他们也不愿透露两人是否为开放式关系,只说:“我们性生活很好,会一辈子在一起。”

陈子良年轻时观念传统,认为一定要一对一,“现在我不会这样看了,每对伴侣有自己的决定,最重要的原则是沟通、坦诚。”他说:“如果你觉得性忠贞是两人关系的唯一基础,关系等于是建立在沙堆之上。”

(《壹周刊》撰文:陈函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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