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纬三十三(一个患难见真情的清淡故事)(19)

情感作者:一笔一流年2015-10-08

叶子书还想反驳,可如果按照黎杨的思路往下想,这事确实有些古怪。他张张嘴,只心虚地挤出两个字:“可是——”

“没有可是。”黎杨夹着烟,微一摆手打断他,“这话我想说很久了,一直没狠下心,说起来也算是我的错。我上学的时候那个

女生就在读本科,直到现在才上研一,可见留了不知道多少级,年龄估计跟我差不多大了。她这是着急要毕业,想找人替她写作业教她怎么考试,于是你就成了误入虎口的小绵羊。”

叶子书不再说话,慢慢垂下眼,一只手无可适从地揪着散发出男士香水味的衣领,低声嗫嚅:“可她昨天还跟我说,打工太耽误时间,想辞职……”

黎杨弯腰捡起一片树叶,沾上湖水,将烟摁在叶面上熄了,搁在脚边,将叶子书拉到身边,勾住肩膀,指着在风中泛起道道涟漪的人造湖:“知道这湖里为什么不能游泳么?”

叶子书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打岔,疑惑地摇摇头。

黎杨抬手敲敲头顶牌子上的一行小字:“因为这水是循环水,不论再怎么净化,污水里的有害因子也不能完全去除,只能用于造湖冲厕所,不能食用,也不能接触皮肤。”

叶子书瞥一眼牌子,转过若有所思的目光,堪堪停在他脸上。

黎杨眼中并没有丝毫戏弄之意:“并不是说循环水不好,循环水总有循环水的用武之地。”指尖抵在叶子书胸口,往下滑到胃的位置,戳一戳,“飞鸟野鸭可以喝,但稀有动物要是喝了,肯定会生病。”

叶子书定定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睛。

黎杨淡淡一笑,手掌抚上他的头顶,揉了几圈:“听得懂么?”

叶子书撤回目光,望着水中嬉戏鸣叫的鸟儿,斟酌许久,点了一下头。可突然又想起什么,猛一回头,紧紧盯着黎杨:“你怎么知道的?”

“嗯?”黎杨闲懒地插着口袋,装糊涂,“牌子上不是写着呢么。”

叶子书眼神雪亮:“我是说谢婉的事。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而且,第一次在图书馆看见她,你就认出她来了,你是不是……”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只用利刃一样的目光在黎杨的脸上割出一道道血口。

黎杨静静看他片刻,仰着脖子靠在铁杆上,歪着头望向天边浅云下飞翔的海鸥:“要是别人问起来,我肯定会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不过……”闷闷一笑,“我可以骗别人,唯独不想骗你。我自己是哪路货色,自己知道,没必要硬给自己披上纯净水的外壳。你也不用对那个女生有什么意见,在这个国家,特殊行业本来就是合法的,人家做的是合法工作,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比你洗车正当的多。”

他重新点起一根烟,面朝湖面,吐出几个大小不一的烟圈:“至于你怎么看待我……”抬手向空中挥去,几个飘忽的烟圈立刻扭曲断裂,“那是你的事,随你的便。”

叶子书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眉头蹙得越来越深。他纹丝不动站了半晌,垂着眼角,极其迟缓地脱下风衣,想递给他。手伸出一寸,觉得不对,又缩回来,可还是觉得不对,就又伸出去。

黎杨用余光瞥着他的动作,面上并没有任何意外之色。见他为难起来,毫不犹豫一把将风衣拿走,搭在自己胳膊上,端端站在他面前。

“啊……”叶子书轻呼一声,两只手尴尬地拖在半空,半天才怏怏垂放下来。

黎杨伸出手,给了叶子书一个友好的拥抱,一手贴上背心,夹烟的那只手的无名指和小拇指轻柔抚摸他后脑勺的头发。

叶子书没有动。

黎杨松开他,犹豫一刹,慢慢低下头,覆上了他的唇。

那是一个带着烟和香水味的,冰凉干涩的,迟疑短暂的,并不能让人产生丝毫留恋与回味的吻。

叶子书猛地瞪大眼睛,像被开水烫了一般一下弹出老远,脚底下被并不平坦的草地绊了一下,差点儿摔一跤。他打个趔趄,手背在嘴唇上用力抹几下,高声喊道:“黎杨你干什么!”

黎杨并不看他,舔舔嘴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尝个鲜。”

叶子书不可思议地微微摇头,哑声喊:“你他妈连男人也玩儿?”

黎杨并不回话,只站在原地默默吸烟。一阵接一阵寒风从背后猛烈吹来,吹得他眯起双眼,将眼底的情绪牢牢隐藏。

叶子书目瞪口呆盯着他,风猛烈地灌进鼻腔喉咙,吹得人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黎杨却不再理会叶子书,重新走回湖边,靠在凉冰冰的铁杆子上。

良久,背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黎杨靠着标志牌,坐在枯黄的杂草上,将风衣盖在身前。寒风迎面抽来,鞭子似的。风衣的里衬依旧是温暖的,可他还是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嘛。。。循环水神马,希望没有写的太隐晦

☆、Chapter 11

黎杨用力摁摁泛红的双眼,扶着老树勉强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出几步,在哀哭一片的人群中搜索着什么。

灰暗无神目光缓缓停下,他呆立片刻,突然奔跑起来,使劲拨开挡住去路的人们,疯了一样冲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辆警车,“扑通”跪在一位正在巡逻的警察面前,死死攥住他的两臂,嘶哑着嗓子喊道:“先生,先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里面的人质吧!”

警察惊了一大跳,急忙想将他拉起来:“先生,请你不要这样,请你站起来。”

黎杨并不起身,两手颤抖着,死死抠住警察厚实的制服,原本优雅动听的英语竟完全不成调:“先生,求求你,我求求你!我的朋友……不,我爱的人,我爱的人也在里面,他还年轻,他还是个学生,还不到二十五岁,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还有很长很长的人生,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他还不能死啊!”

警察听他说的是男“他”,脸上并没有浮起任何鄙夷之意,只用力将他拉起来,拍拍他的肩,温言安慰:“先生,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请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那安慰并不能起到丝毫作用,黎杨缓缓摇着头,痛苦地蹙起眉心:“先生,求求你们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他有低血糖的毛病,这么久不吃不喝,他会不舒服,他、他会有危险!万一……万一他晕过去了,万一挟持犯开枪或者引爆炸弹,他连跑都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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