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要到同志浴室去(2)
情感作者:王大师2017-08-07
撩开沉重的门帘,穿过狭小的前厅,一排排硕大的更衣柜映入眼前,与之相对的还有一排长椅,那是给换衣服的人准备的。碰上人多的时候不但椅子上人满为患,走道上也站满了急切更衣的人。若是到了夏天,整个大厅都会弥散着香烟、燃煤和蒸汽的混合物,令人难受不堪。即便如此,也还是会有人专心于此闲座,不为别的,只为更快打量进来的人。一旦有人褪去衣物,无论高矮胖瘦,雄性的肉体即赤裸裸地呈现在这个弥散着性意味的空间。只要有人在脱衣服,那些坐在长椅上的赤裸男子,定齐刷刷将目光泼洒到新来者身上,从上至下,事无巨细地打量一番,那眼神仿佛狼群发现了猎物。若没有兴趣,则回头无视,可一旦遇到中意的型号,其中一些人就马上行动起来。
于是在同志浴室逐渐形成了一种特有的交流方式,不同于据点上的眼神或言语,身体的表达更为清晰直接:起先坐着的男子会站起来,伸出手,而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那个自己目标的下身,摸一摸、捏一捏都是常态,如果对方也这么做,就表示双方都有兴趣,如果没有则只能就此作罢。当然,浴室里也有些特殊的存在,他们不会与其他人有更进一步的身体接触,反而只为尽可能多地触摸他人的下体。一旦在同志浴室里赤身裸体,就代表“好吧,我可以接受性接触”,至于能到多大程度,全凭个人喜好;相反,如果衣服没有脱光,则表示不希望有肉体接触。
这些都是老高来到浴室之后才学会的,八十年代的严打,虽没有“消灭”同志社群,却让同志的社交发生了变化,活动空间被挤压到暗处的同时,压抑许久的欲望急需得到一个宣泄的途径。同其他人一样,老高也度过十几年的压抑期,即便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却得不到与任何同性感情的联系,作为一个丈夫与父亲,他要努力地平衡同妻女的关系,就这样,小高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情欲,直到成为老高。他又从原有的岗位退休,而在浴室中谋到了新的坚持。
“当时有个据点认识的朋友给我说,城北开了一家这样的浴室,去玩的人都是同志,我想了想就去了。”“玩”,是一种特称,去同志浴室以及在其中发生的所有经历,在圈里人口中都被称为“玩”,对此老高从未怀疑过。他强调:因为都是圈里人说的地方,而且感觉环境肯定比公厕要好得多。这里的环境指的是相对封闭,使得浴室不会被包括警察在内的外界所打扰,彼此的戒备要少一点。
老高第一次踏进浴室时,跟之前去过的公共浴室一样轻车熟路,在更衣室里熟练脱下衣物,然后走到淋浴室去冲洗,折返出来,他看到走廊两侧的长椅上三三两两地坐着人,他们无一例外都在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这个生面孔。走廊的一旁有个黑洞洞的门口,一旁的“桑拿房”三个大字十分醒目,门里面没有灯光,只有源源不断的蒸汽倾泻出来,仿佛一个在等待探险者光顾的洞穴,而里面蕴藏的,则是中国一代男同性恋者压抑了十几甚至数十年的欲望。
“当时有个小伙子站起来要拉我进去,用现在的话说我们都是彼此的菜,于是跟着他一起进去了,刚进去什么都看不见,我们找了个地方躺下来他就开始给我口,然后我也转过身开始给他口。”圈子里既有对小鲜肉的追捧,同样也有人对松弛乃至斑驳的皮肤抱有迷恋,在欲望面前,一切都可以发生。老高很是兴奋,他学着对方的样子,像一个贪婪的婴儿,尽可能地将彼此的身体含在嘴里,吮吸着,感受着。就这样,五十五岁的老高在九十年代初,才接触到了新鲜的肉体,而这距离他迈进圈子已过去了十七个春秋。
“我也就只能口,一零那种怎么也做不来,自己也一直都不想。”他开始描述起桑拿房里另一种情况,除了一对一,还有一对多;除了很多中年的同志会在里面寻求刺激,还有一些超过六十岁的同志,无论怎么刺激都无法抬头的,就选择直接趴在桑拿房的角落,进来的人觉察后,不需太多力气,就能把身体的一部分置入其中。整个下午,随着身体的开合进退,不同男人的喘息声、肉体有节奏的撞击声,填满了这个幽闭而霏靡的空间。数个小时以后,地上的人才缓慢爬起来,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走出去,一边走,一边有体液从臀部沿着大腿流淌到地上,让本来就陈旧的地面湿滑不堪。
3
另一种同志浴池是公共浴室,只是因为去的同志多了,才形成一个据点,也无外乎是高矮胖瘦清晰可见,但套路又完全不同。冬子在学生时代就有过一次体验,那也是在九十年代初。冬子家里因为停水所以没法洗澡,那时候的居民楼在户主有条件的情况下都会自行改造,省去了往公共澡堂奔波的劳顿之苦,市里面的澡堂,除了比较大的几家还开着,其余则统统转型为娱乐场所。
在穿过休息厅准备换衣服离开的时候,冬子眼前三三两两躺在长椅上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异常,墙上的电视播放着无聊的广告,周末剩余的时光很快就会过去,但无意的一瞥让冬子发现了玄机:有些洗完澡的人,在路过躺椅的时候,会用手指看似无意地划过躺着的人的皮肤。不明就里者定以为只是无意间蹭到,然而这里的门道却只有同志明白。八十年代,就有不少同志开始用这样的方式在公共浴室寻找同类,如当年的名人老巴黎,就是这样被浴室里钓鱼的警察抓了现行,被扣上流氓罪的帽子而丢了工作。年少的冬子,只是凑巧目睹了这一幕,但无论时代或环境有多么严苛,无论平日里掩藏得多好,那些同性的情欲总是会在不起眼的角落被“看似无意地”蹭到。
1997年,流氓罪的取消,终于让同志群体再度活跃起来,而媒体上亦开始用猎奇的方式报道“同性恋”——这个隐秘却庞大的群体,他们时而聚集在城市某个特定的角落,时而散落在公厕与浴室,虽然校园里也有这样的八卦,但冬子并没有把自己的见闻与同性恋所联系到一起。
“我没有想过我是不是同志,甚至我差点就离开这个圈子了,只可惜,那个孩子不是我的。”他的每一句都着重停顿,也难怪,作为一个早熟的男孩子,冬子在高中时就和一个女生有了交往,最后女生怀孕,但生下的却不是他的孩子,最终两人不欢而散。已经四十岁的冬子身形俊朗,依然保持了一身健硕的肌肉,年少的冬子同样名声在外,不仅受女孩子的欢迎,甚至当时的他意外收到了一封来信。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年纪,在手中摊开密密麻麻的情愫,并逐一抚摸那些似乎还滚烫的字迹,总难以避免。而写信的那个人,也许是大胆,也许实在被冬子所吸引,他直接在信件里表明自己的身份。两个来自不同学校的男生,一个刚刚经历了失恋,一个则刚刚被点燃了爱火,两人便相约在一个公园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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