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夫夫:我们在一起十七年(2)

情感作者:赵力2021-09-23

这几年里,许利忙得连剪头发的时间都没有,索性买了一个电剃子,对着镜子、自己动手,理了一个圆寸。“我读大学的时候,多喜欢那种到耳朵的长发,现在寒酸得像一个秃毛鸡崽子。”

许利人生中第一次面对男小三。半夜回到酒店,他跟单学庆闹了起来。连单学庆上的货也不让带,直接把人拉到机场,“当时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劲儿都拿出来了。”他以死相逼,单学庆不得不跟着回来了。可咬着牙上行(出摊)几天的许利,一下子病倒了。他得了急性阑尾炎,被连夜送进了医院。

“动手术前不是要签字嘛,老单急得够呛,可他签不了字。医生问我们啥关系,他憋了半天,说是表哥。医生说表哥不行,必须直系亲属。而且一看我们就不是表兄弟。最后是我躺在不锈钢板的手术台上,自己给自己签的生死状。”许利的手术很顺利。或许是这次的手术,或许是手术前签字的窘迫,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单学庆幡然醒悟一般,断了和那个广州男孩的联系。

2008年下半年,这个城市里开始大兴土木。曾经占据了全省乃至全国轻工业产品批发江山一角的市场,在城市不断崛起的其他批发市场的冲击下,曾经简陋的床子不得不转变成高档许多的档口。原本廉价的优势被削弱不少。那种互相帮扶笑骂的“赶海人”的氛围也消失了。

眼看着自家档口门可罗雀,许利把售货员也辞退了,最终他们不得不把档口转租给别人。加上那年单学庆判断失误,压了不少钱在货款上,现金流一下子断了。两人又没考虑过添置房产,经济上猛然吃紧。2009年上半年,他们从租的半跃式房子里搬回了一室一厅的单间。

8月,单学庆用不多的积蓄托关系,给许利找了份稳定的工作。许利一开始去了,后来琢磨单学庆这是要跟自己分手,“他以为给我找个工作,就能把我打发了?”

许利又跟单学庆闹了一通。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就大闹过两次。单学庆气得喝闷酒,砸了酒瓶子,地板上都是玻璃碴子,“你是傻逼啊!你他妈跟着我有什么前途啊!好好上个班、结个婚,比跟着我强!”许利大哭大喊,“我他M就是个贱B!就是愿意被你C!”

艾滋化验单

许利到底在那个单位上班了。“花了三万多,总不能打水漂。”单学庆不愿上班,做了家庭主夫。在家洗衣服时,从许利扔在家的背包里,他看到了一张“人体获得性免疫系统缺陷病毒化验单”。是在这个城市最有名的医院做的。

单学庆说,看到那张纸的一瞬间,“不怕是骗人的”。四十岁出头的人了,看到这张被随意叠了几折、塞在背包内衬口袋里的纸,愣了几分钟,“心里翻江倒海”。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他在脑海里反复捕捉着许利的一举一动:每天按时上下班,回到家里看看电视。单学庆甚至回忆起几年前在广东,许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表情。

单学庆是有秘密的。他之所以这么担心艾滋,以及和广州男孩断的这么干净,是因为2008年春节前,他去广州上货,顺便到香港玩了一次。在跟一个所谓的台湾人发生关系后,他从九龙的酒店房间里醒过来,单学庆这时发现,他身上除了港澳通行证外,就只剩下了三百港币和一张八达通卡。

单学庆本想联系许利,但担心许利这种不稳重的性格,再闹出什么乱子。于是联系广州男生。“其实之前许利那么闹,我也没舍得跟这个男生彻底断了。特别喜欢,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别人说的对,中年人一旦有了爱情,那真是老房子起火。”

让单学庆难过的是,听说他被偷了,广州男生居然一声不吭地消失了。过了半年多,单学庆无意中知道广州男生参加各种同志聚会,而且在酒店多人一房,心里滋味复杂。

单学庆必须在香港停留的十天里,赚到回家的路费。他做了MB。虽然一共也不过十次,最终赚了不到两万港币。那张八达通卡至今留在单学庆的钱夹里。

或许是因为这段秘密,单学庆和许利间多少有些隔阂。尤其是看到许利这一张艾滋化验单,他更难说出自己的感觉了。

海边的婚礼

单学庆也偷偷去医院化验,结果是阴性。他松了口气。琢磨了一个多星期,单学庆决定和许利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这实际上对任何一对情侣来说都非常难以启齿。当时已是2009年底,许利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有什么好谈的?现在这个样子不好吗?在一起四五年了,有些事情不需要谈。”

刚过元旦,单学庆再一次提出,许利还是拒绝。只不过许利表示,“可以等到春节后。我想过一个好年。”

许利是怕的。在他看来,单学庆如此执拗,是想分手。许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懦弱。单学庆则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许利,“但未来到底该怎么走,还是要谈一谈的。”

2010年春节前,单学庆早年认识的一对在美国留学后定居的同性朋友回国,请单学庆和许利两人吃饭。当旅居美国的两人说他们已经结婚时,单学庆和许利迭声说着恭喜。

那天晚上,回到家差不多快十点。忘记了是谁开的头,两人躺在床上,关了灯。一个人说自己最近这半年多遇到了几个让自己放松开心的人,一个说自己从当年不在乎对方,到如今已经离不开对方。一个说其实自己也遇到过喜欢的人,阴错阳差就失去了联系。一个说自己被家里逼婚时,也想过干脆分手一了百了。

聊得天都蒙蒙亮了,窗外的鸟大叫着。许利第二天实在没起来上班。单学庆的胆子又大了起来,让许利干脆请四天假,两人出去旅行。他们去了海边。冬天的海,冷风很大,要两人抱在一起才能抗得住。

他们说,既然去不了美国结婚,就这么样抱着也算是婚礼了。

小熊蛋糕

两个人在一起能不能长久,在许利看来,跟做生意一样,要会吆喝,也要看运气。单学庆也同意,如果不是那对美国朋友,现在两人究竟如何,其实很难讲。

2011年到2012年,单学庆和一位朋友合伙经营旅行社,收入尚可。2012年清明节前,单学庆在朋友的介绍下,第一次接触到艾滋感染者。

“他找你干嘛?”许利有些纳闷。“他想和十几个朋友组团去泰国。”单学庆一开始没多想。他认为这就是同志加上感染者的身份,不想让人知道隐情,加上想要一些优惠。

直到第三批,单学庆也起了疑心。问了才知道,为什么要在曼谷多安排两天自由活动时间,又为什么每个人的旅行箱都很大。“他们是去买药的。治疗艾滋病的药。说是比国内的好,还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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