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纪事(24)

“五莲，老家也是咱日照人。看见日照升格了，都他妈挖尖脑袋的跑回来。”王主任压低了声音，爬在刘壮的耳朵上说。听他的语气，好像他的脑袋向来都是方的。

“我去找找他，主任，闲着没事，带着嫂子过去吃饭啊。”

“正准备和你说呢，下个星期三，你侄子过生日，你给我在酒店里随便弄弄，全部是家里人，一桌就够了。”

“好好，蛋糕你就不用买了，我给侄子买。你带着我找找你们局长吧。”

还是计划生育好啊，如果每个领导都有十个八个孩子，那真的没有刘壮的活头了。

“我们局长姓黄，你可别给我随便说话啊。”王主任知道刘壮的脾气，一边走一边嘱咐着刘壮。

“好好，我不就是因为把你看成大哥，才这么和你说话吗?你第一次到我们酒店吃饭的时候，我不是口口声声的‘王主任好’‘王主任好’的叫着嘛。”

还没有到局长的办公室，刘壮就看见王主任的腰慢慢的弯起来，肩膀也搭拉着了。

王主任轻轻的敲了敲局长的门。

“进来。”

刘壮挺了挺胸膛，跟着满脸微笑的王主任进去了。

“局长不忙啊，我和您汇报个工作，这是大海人家大酒店的刘壮刘老板，过来拜访您一下。” 王主任的声音，低沉，可是毫无磁性，透着那种令人讨厌的巴解。

黄局长慢慢将头抬起来，看了刘壮一眼，刘壮突然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刘壮啊，你不是说打工吗?”黄局长笑着说。

“局长，你们认识?”王主任看见黄局长的杯子空了，慌忙给倒上水。

“给刘壮也倒上杯水。”黄局长站起来，向刘壮走过去。

纤细的右手伸了过来，无名指的指甲留得很长。

33

那天下午，刘壮的目的，达到了。

日后刘壮空闲的时候，偶尔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总是感觉，当时的景况，对黄局长来说，多少是有点不公平。

因为在正月十五，李阳就告诉过刘壮，老黄也是同性恋。并且，老黄从不喜欢和做过的人，保持长时间的联系，最多3次2次的就结束。

李阳和老黄也玩过几次，两个寻找刺激的人，是不会对感情负责任的。他们奉行的原则是激情做爱，痛快分手。

所以，刘壮总是感觉自己在暗处，老黄在明处。处在暗处的刘壮，有太多的时间和机会，来调节自己表现。

“局长，没有什么事情，我先出去了。”王主任给他们两个人都续上水，对着黄局长诺诺的说。

“好啊，你先忙你的吧，刘壮是我连襟的朋友的儿子，我们随便谈谈。”黄局长坐在刘壮的对面。

刘壮朝着王主任点了一下头，暗示王主任，自己心里有数。王主任闭上门，走了。

“认识一下，我叫黄骅。”

就这样，刘壮和局长黄骅又重逢了。

“我是刘壮。”刘壮笑了笑。

从厕所转到诺大的局长室，刘壮突然感到空间变化也太大了，老黄和黄局长，在刘壮的脑子中重重叠叠。

真他妈的是‘知识改变命运，环境改变生活’，坐在办公室中的黄骅，就是比蹲在公厕的老黄，威严的多。

“局长，是这么个情况……”刘壮一边喝着水，一边向黄骅说着自己饭店的事情。

“刘壮，现在我们经费也是很紧张的，这样，我让财务将你们的帐好好看看，尽量在这个星期内给你解决。还有，你们饭店都经营什么风味?”黄骅晃动着自己的不锈钢保温杯，右手的小手指，兰花般的翘着。

刘壮仔细的将酒店，夸奖了一番，夸到最后，自己都感觉有点夸大其词。

“那局长，我不麻烦你了，我和王主任对对帐，有时间你到我们饭店吃饭啊，我们给你接个风。还有，我家是莒县的，我爹在新乡当过兵。”

既然黄骅说自己是他连襟朋友的儿子，刘壮还希望他的谎言，能周密一点。

“知道，我连襟就在莒县工作，他姓赵。有时间我也看看你们的饭店。看看你们是什么饭店啊，3个月让我们吃了2万多块钱。”当官的都是撒谎的高手，谎言编造的，也是滴水不漏。

趁着刘壮和自己握手的时候，黄骅在刘壮的手掌心轻轻的用小手指划了一下，刘壮摸了摸短发，憨憨的笑了。

刘壮到了王主任的办公室，和王主任谈了一会，轻描淡写的说了自己爹和黄局长连襟的关系，然后又告诉王主任，黄局长的出现，不会影响到他和王主任的感情。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自己是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的，最后将王主任儿子过生日的时间，重新确认了一下，高高兴兴的走了。

起雾了。

夏天的日照，雾气就是大，在马路上慢慢行走的刘壮，突然发觉自己正在做着猫和老鼠的游戏，到底自己和黄骅，那个是猫，那个是老鼠?

刘壮决定，为了自己和武军的饭店，自己一定要做个猫，做个和老鼠游戏的猫。

共产党的钱，不赚，是要后悔的。

几天之后，王主任就来通知刘壮，到局财务支取1万5千元钱，剩下的一部分，下个星期支付。

王主任还告诉刘壮，自己孩子过生日的时候，黄局长将亲自过来喝杯酒。

王主任兴奋的说着，那样子就象被抛入冷宫的妃子，重新被皇帝幸了一番。

那天晚上的主角，也从王主任的儿子变成了黄骅。结帐的时候，王主任当着黄骅的面，和武军的老婆清清楚楚的结算费用。

“王主任，零头就不用搁了，上次你来吃饭，不是还有20块钱没有找给你吗?不给你开发票了，反正你又从不报销。”刘壮对着王主任挤了下眼睛，大声的说。

“菜确实不错，很风格，很实惠。”握着刘壮的手，黄骅醉醺醺的说。

第二天，王主任的3百块钱，刘壮又找个机会给送过去了，并且还搭上了一条红锡包。

34

过了两天，王主任又通知武军的老婆去拿钱。王主任告诉武军的老婆，说黄局长到南方学习去了，自己在黄局长临走的时候，努力争取下来这部分钱，并且在自己的建议下，黄局长将大海人家大酒店，作为他们日常招待的地方，因为这个饭店，风味确实不错，并且，非常的实惠。

王主任语重心长的话语，又赚得了武军老婆得一番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