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在一起过年的老年同志
情感作者:吴楠2022-02-16
文 | 吴楠
封 | 作为湖北人的黄叔知道王鹤承喜欢吃水果给他剥的橘子
图 | 受访者
2021年11月,王鹤承联系黄叔时,山东的天气也挺凉的。他隔着数千公里的距离问,“要不要一起过年?”黄叔有点恍惚。两个年仅七旬的男人是第一次一起过春节。“你跟家里人说了吗?”王鹤承有些迟疑地问。“明天吧!我去跟老伴儿说一声。”黄叔应道。
“赌注”
早上七点,室外一度。黄叔在路边拦了很久的出租。终于有一辆车停了下来,司机师傅很实在,操着武汉话,“现在出行都提前叫车。天气这么冷,你让孩子帮你叫车啊!”“孩子都不在本地啦!在深圳上班。”黄叔的语气听不出来高兴还是无奈。出租车司机叹了口气,“年轻人去更好的地方,老家也只剩老两口了。”黄叔点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边说还边拍了拍随身的背包,里面装着的是老伴最喜欢吃的炸团子。黄叔提前一天就准备了猪肉、萝卜,今天早上不到五点起来又包又炸。
出租车开始走盘山路,路尽头,便是黄叔这一次的目的地:一座墓园。这座山比黄叔预想的要好看,很多树残留着浓暗的绿色。偶尔会听到鸟叫,虽然短暂而模糊,
找到了老伴的墓地。墓碑有些脏了,黄叔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然后坐在墓碑旁,和她说了一会儿话。最后才用试探和商量的口吻,“今年过年不想一个人了。一个老知青今年邀请我去他家过年。他也是一个人,正好我们俩也都退休了……”
2021年11月底,黄叔犹豫了好久,还是给儿子打了个电话。“伢,过年你们回来不?”“这还有好久,两个多月。你这么早问我,我哪里知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定下来?”黄叔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这句话。儿子感觉到自己被逼迫了,愈发地不高兴,“你是有啥安排吗?”“我就是问问。你们要是回来,我就提前准备好吃的喝的。你们要是不回来,我一个人过年,就少买一些东西。”“你先按今年不回去准备吧!”儿子挂了电话。
黄叔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晚上快九点了,他是估摸着儿子下班在家才打的电话,不知道他怎么还是这么“忙”?自从老伴2019年去世后,2020年的疫情阻挡了儿子回来过年的行程,2021年儿子又响应“就地过年”的号召,黄叔已经快三年没见到孙子了。平时也会视频通话,但儿子从没开口邀请黄叔去过深圳。
儿子现在在深圳住的房子,是儿媳妇家买的。黄叔和儿子最大的一次争执是在老伴去世后发生的。当时黄叔报名参加一个欧洲旅行团,团费差不多四万块。这下可刺激到了黄叔的儿子,“你咋不来深圳散散心!四万块,去什么欧洲!”
黄叔哪里是不去深圳。儿子儿媳回来奔丧,两人应该是之前就商量好了,极力邀请黄叔去深圳,“你现在住在五楼,又没电梯,爬上爬下的,很不方便。深圳的房子都有电梯。你去住,喜欢的话可以留下来的。”黄叔怎会不明白这话里有话。
黄叔参加海外旅行团原本只想弥补和老伴未能成行的旅行计划,原本看到高昂的旅行费用也犹豫了,但儿子的态度让他一狠心报了名。有时命运的赌注让人措手不及。一同报名旅行团的人中,一位叫做王鹤承的银发老者引起了他的注意。
原计划2020年1月26日出发去西班牙的美丽海滨,一场疫情让黄叔四万多的团费没花出去。但让黄叔找到了四十多年前一起下乡的“青年点点友”。他和王鹤承曾在同一个青年点,“那个青年点很大,所以我们当时并不认识。”1978年,两个当时的年轻人各自考上了不同的大学,一个来到了北方,一个留在了南方。
王鹤承(左)知青时期的照片
“老鹤”
王鹤承一辈子没结婚。当黄叔问他的妻儿老小时,他只简单地回应,“如今姐姐还在,父母早就去世。”黄叔在湖北老家琢磨了好久,似乎能明白一些。如今两人虽然能聊起不少知青时代的往事,但都很有默契地回避了老伴这件事。
有意思的是,没出上国,别的团员都很不高兴,回了山东济南的王鹤承倒兴致勃勃,开始查找一些老照片。虽然并没找到跟黄叔的合影,但不难看出当年年轻时自己的意气风发。共同的年轻时代,让两个老人也增加了许多话题。从2020年2月疫情封闭起,两人就成了见不到面的陪伴。一个无儿无女,一个虽有儿子却不在身边。幸运的是,两个六十五六岁的老年人都会用手机,也都能用微信。
一次,王鹤承看到网上的新闻,独居老人在家中发病,因无人知晓,过了一周才被发现。王鹤承转给黄叔看。过了一会儿,黄叔回信息,“以后咱俩每天都通个气。”
从每天一次的打招呼,到相互之间或多或少地聊天,两人之间从没说过情情爱爱的事。做机械设计的王鹤承比黄叔在乎打扮。每个季度都会买一两件新衣,看起来也比黄叔年轻三四岁。因为专业技术过硬,退休后王鹤承还被一家机械加工小企业聘去做顾问。每天晚上六点多回到家,不吃晚饭,热一杯牛奶,拿一块巧克力小蛋糕。这是王鹤承母亲的习惯,如今他原封不动地保存着。也是为了记住母亲对他的宠爱,——母子两人相依为命到母亲离开。
黄叔则进了国营厂,做了技术员。老伴也是同厂的。两人下了班、吃过饭,最大的爱好就是散步。可老伴去世后,加上疫情,黄叔哪儿都去不了。
2020年10月,王鹤承一整天都没收到黄叔的信息。到了下班,王鹤承有些后悔,埋怨自己怎么忙起来就忘了黄叔。他第一次毫不犹豫地拨了电话给黄叔。黄叔过了好半天才接。原来黄叔的儿子返回武汉,要他卖房后去深圳,黄叔不肯。闹了一天。儿媳妇跟儿子嘀咕,“莫不是有了新老伴?”其实,黄叔微信上的好友只有不到十个人。聊得最多的,就是王鹤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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