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我愿是让您们引以为荣的同志儿子!

情感作者:柜子2012-07-31

高中教师是我的社会角色、助人工作是我的专业服务,社会运动是我的公民参与,同志身分是我的性别认同。

此刻,我却遇到生命的难题:出柜或隐身,对爸妈说与不说的两难!

国小,蝉联六年模范生的道德光环,就像是金箍咒般地压得我喘不过气。上了国中,尤其面对自己全身上下非典型的性别气质,高大的我、木讷又娘娘腔的个性、身边不乏友善的女同学主动示好,自己却老把眼光摆放在某些男同学身上。

当生物课谈论著本质论的两性观点;理化老师明明教的是磁场,却又再三强调著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两性关系。当下,我不合时宜的特例都只能藏匿在某个内心角落,后来才知道这就是隐藏自己性身分的衣柜。何以真实的我,需要躲躲藏藏地摆放在衣柜里?其他同学却可以大方地讨论著谁爱谁、谁跟谁配对在一起?

高中念的明星高中,主流的男人话题不时围绕著评比与各女校联谊的种种,被排挤或漠视的同性情欲空间,只能在看似男性间兄弟情谊的玩笑中偷渡与僭越。内敛与含蓄的表达,是一贯的压抑,唯一造就的动力就是立志考上大学远走他乡。于是,我的高中同志们,纷纷负笈北上升学,甚至飞往同志友善的国度求学就业去。

离家,是当时的渴望;返家,却是生命的课题。逃离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反映著家中既绵密又疏离的亲子图像,无限的张力压缩著关系的纠葛。

<内心交战>真实面对自己 却隐瞒家里

做为一个辅导教师,公开谈论著同志的议题,总带著正当性与合理性的保护色。六、七十岁的爸妈,在他们的脑袋里没有同性恋的选项,更遑论对于多元性别的认识与理解。

记得当年送给爸爸我的硕士论文时,对于我书写的同志研究,他还一脸狐疑地问著:“原来你的论文是研究政党啊!”顿时我觉得莫名奇妙地问爸爸:“何以认为我是研究政党?”他说:“因为你的题目有提到同志一词,那不是指党内同志吗?”当下,我才惊觉在爸爸的认知里,同志是政党的同党;我书写的同志研究是关于同性恋议题。

一晃眼,10年过去了,参与过好几次同志游行,也不时在媒体公开发言支持同志友善的政策,爸妈对我的社会参与,看似开明地支持与赞扬,其实多少也自私地疑惑且焦虑著我会不会是个同志?

只是,这样的提问,在隐晦又暖昧的社会关系中,亲友与同事们总是用关怀包裹著窥探:何时结婚啊、等著吃我的喜饼、条件这么好怎么会没有女朋友等等,诸如此类的关照不断地浮现。老妈也学习到回应的智慧,从与他者一起搭腔共谋,到与我同一阵线地转移话题,我见证著妈妈的改变,却从未想过好好跟她出柜,即便面对怀胎十月生育我的妈妈,我总相信她的敏感不会失误,心照不宣的面对是一场较无杀伤力的模糊仗。

<等著那一刻>爸妈开口问准备承认

亲爱的爸妈,此刻,沉默的餐桌上,我们彼此的心中都有个卡在喉咙的问题,像咳不出却又吞不下的痰。我们的无语,是瘖哑与倾听的交织与张力拉扯。

那一天,您看著电视新闻问著我什么是出柜、彩虹旗对于同志的意义,我们彼此都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地小心翼翼回应著对方,当下,我心中沙盘推演著如果您问我,我是否会诚实地回答,抑或顾左右而言他地逃脱?

您面对可能获知不如预期答案的当下,选择逃避,好让我得以继续装死。只是,您当时的迴避,日后终究忍不住地抛给友善的大姐,担心著问她:“你弟弟会不会是同性恋?”试图想知道些什么!

友善的学生问我是不是同志,我总诚实地说:38岁的我,是同志!如果我无法真实地面对我自己,何以有条件鼓励同志学生要肯定自己?同事问我何以不结婚?我会看似玩笑地回应:等同性婚姻在台湾合法,我就不会吝嗇地投掷红色炸弹。

同志运动的参与发声,我总能侃侃而谈地论述著做为公民身分的权益。然而,当自身的性倾向议题与身分带回原生家庭时,考量的因素、拥有的条件就更交织且多面。

爸妈,如果您们在此刻70岁的年纪,问我是不是同志?我可以回答:亲爱的爸妈!我愿是让您们引以为荣的同志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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