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俄罗斯Gay神父的出柜

人物来源:GaySpot2016-01-27

一个俄罗斯Gay神甫的出柜

在一场未被允许的同志示威中,一名恐同者拳击俄罗斯LGBT社会活动家Nikolai Alexeyev,2013年五月,莫斯科。

近日,俄罗斯国家杜马将对一项新法案进行一读,以决定是否禁止同性恋者出柜。根据该法案,如果同性恋者公开表达自己的“非传统性关系”,如在公共场所牵手、接吻或举行骄傲活动,都将处于15日监禁和5000卢布(约合人民币430.5元)罚款。该法案去年10月提交至国家杜马,起草人为译员尼基查克(Ivan Nikitchuk)和阿莱夫耶夫(Nikolai Arefyev)。于此,GS特发布此文,读者或可从文中人物之特殊身份一窥俄罗斯同志生活之一角。

“我相信,上帝完全不关心我们和谁一起睡觉” ——Artem

Artem和伴侣Roman

前俄罗斯东正教神甫Артём,Artem和伴侣Roman。

去年九月份俄罗斯萨马拉州神甫兼教会学校外语教师Artem公开出柜,他表示:自己的教职已经结束,现在将开始为同志争取权益.当然他并不知道,四个月后,他的国家又有可能将出柜纳入法律管束之范围内。

-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你决定出柜?

-我是同志,但之前并没有公开过这件事。上次有记者想让我为向监狱贩卖毒品的神甫洗白,我告诉他这些事(贩卖毒品和同性恋)在圈子里众人皆知。后来在我们的谈话中(未录音)我讲到:譬如,我是一个同性恋者,这也是无法隐瞒的事实。

-这么说是那个记者曝光了你的同志身份?

-我之前从没想过要公开出柜,但也没特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在我所教的中小学,大学和教会学校,大家都知道我是同志,可以说这是个半公开的秘密。

-你多年在教会学校任职,参与各种教会活动。上层对此没什么看法吗?没想过把你赶出教会吗?

-关于我是同志的传闻从始至终一直存在,但大家并没有公开地讨论过这个问题。要知道,问别人性取向也是要鼓足一定勇气的。其实宗教界和外界一样,有很多同性恋者。只要他们不公开自己的性取向并能为教区募得善款,教会一般会容忍他们的存在。

-你为什么要选择当神甫?不觉得自己的性取向和这个职务水火不容吗?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接受了自己是gay的这个事实。之所以选择当神甫是因为这是一条不错的路子,而且我之前一度是信仰宗教的。我主要在教会学校教书,选择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我从来不认为性取向会妨碍到我的工作。对于职业发展最重要的应该是知识的累积,超凡的见识和自由的意志。

-当你做神甫时有身在其位不得已而抨击同性恋的行为吗?

-从来没有。在我和学生的所有交谈中我是一直反对恐同的。人的内心想法和外部说辞常常并不一致。有很多神职人员和同性恋者做朋友,却难免在公开场合发表过恐同言论。多数神职人员在生活中并不一定恐同。教会是一个极权机构,有唯一的对错标准,神职人员看到的经常是两种完全背道而驰的观点,这恰恰使他们形成了独特的双重思维模式。人是一种惊美绝妙的存在,他们能适应一切(赋予加诸的身份)。

-同志教民来参与忏悔(自白)活动时,教甫是否要按相关规定进行“教导”?

-没有相关规定或文书。每个教甫根据自己所接受的教育,文化水平和个人意愿听取教民的倾诉,不应将自身观点强加于人。我知道有很多神职人员会很有礼貌地对待前来的同志教民。

-你不担心出柜后会惹来很多麻烦吗?

-正在等教会停止我教职的决定。老实说,担心来自恐同势力的报复,但为时已晚。

-是否察觉到社会中上升的恐同情绪?

-我反而觉得之前惯于隐藏自己身份的同志,现在有更多袒露自己的机会。我个人与恐同势力少有瓜葛。虽然严厉的恐同措辞甚嚣尘上,但人们还是用大脑思考的。我相信大家,并不认为恐同情绪会肆意滋长。

-你真的准备加入同志维权运动?

-我没想过能够为全体同志发声。但尽力维护身边同志的权益,能做一点是一点。

-譬如?

-像之前一样向社会普及同性恋的相关知识,在相关辩论活动中站在同志的一边。我之前和大学生们讨论过同性婚姻的问题,不少人表示反对,我则尝试引导他们站在同志的角度进行思考。换位思考的能力对所有人都非常重要。

-丢了工作,准备以何为生?

-我自己会很多门语言,譬如西班牙语和古希腊语。可以考虑私人授课或者去大学教书。

-评价下目前教会在整个社会中扮演的角色

-教会本应当是社会的精神联结。现在的东正教会并不能担此大任,社会分散,阶层分化。教会本该尽力消弭穷人和富人,同志和恐同势力,不同年龄层,不同受教育程度公民间的矛盾和隔阂,但目前教会还没有真正获得人民的好感和信任。牧首和主教独断专行,其他神职人员无法参与议事。绝对的权力带来绝对的腐化。

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史蒂文温伯格在谈到宗教时说:宗教有或是无,好人仍会行善,蠢人仍会做恶。如果一个好人因为什么做了坏事,宗教于此总是难逃干系。在很多时候,历史悠久的宗教,甚嚣尘上的阴谋论,无处不在的恐怖主义恰恰成为了统治集团操纵民众,巩固权力的工具和幌子。东正教作为基督教三大分支之一,是其最原始,较少规范的一种形式。东正教神学远离推理演绎,少理性色彩,有着“着魔般的跳跃思维方式”,正像俄罗斯广袤的林海雪原一样神秘而浪漫,号称“感悟之宗教”。从彼得大帝之后,东正教成为国家机器的一部分对人民起教化和监督作用;列宁的苏维埃胜利后,东正教信仰被禁,教堂圣像被捣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是宗教胜似宗教的东西——苏联式马列主义;苏联解体,普京上台帮助东正教强势回归,在追寻“传统价值”的道路上对同性恋亚文化的发展进行排挤和碾轧。然而,什么才是真正的传统价值,把一切传统的道德标准强加到新的时代,是否像是场里外别扭的“穿越剧”,是否一个不小心被愚民所利用,成为他们拉起“反智主义”大旗,对一切事物大作价值判断的帮凶呢?

东正教基情日历2016版封面(图为总统普京和俄东正教大牧首基里尔)

东正教基情日历2016版封面(图为总统普京和俄东正教大牧首基里尔)

“假设我相信上帝(其实我是不信的),并且正在为善恶不分而苦恼,我就会请求上帝让我聪明到足以明辨是非的程度,而绝不会请他让我愚蠢到让大家给我灌输善恶标准的程度。”
——王小波《思维的乐趣》

之前公开出柜的梵蒂冈波兰籍神父查拉姆萨与男友爱德华·普莱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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