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痕 作者:肖红袖

小说作者:肖红袖2011-04-15

【正文】

第一章 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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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读高中二年级,但年龄已经十八岁了。为了选择这所重点高中,我在中考的时候复读了一年,并且那个时候,人们上学好象都比较晚,而成熟得又比较早。高一的下半个学期,我们这些青春年少的学生们遭遇了教学改革,就是高考开始推行“3+X”政策,以前则是考很多很多科。为了配合这个政策,学校决定在我们这届施行分科制,所以高一学年还未结束,原来按成绩划分的班级全被打乱,重新按个人志愿分班。

这一届的学生一共分四个班级,每个班级四十五个人,按成绩分我正好是一班的第四十五位,而且我入高中时的成绩非常“奇异”——语文几乎满分,数学和英语几乎零分,所以在面对重新分班的时候我自然选择了文科班。那时候我的好朋友是文学亮,我们不仅来自同一个小镇,而且同班和住在同一个寝室。面对重新分班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我宁肯做凤尾,也不愿意做鸡头”,所以他决定继续留在一班。就这样他搬出了我们的寝室,住到了走廊对面的301房。我和文学亮在同一个中学毕业,但不在一个班级,来高中之前并无来往,只是在高一的两个学期内才玩得比较好。用一句过时了的肉麻词语来形容就是“形影不离”。所以最初的几天彼此还有些不适应,吃饭的时候还会互相等,放学回寝室的时候也要同行。但因为彼此忙的学业不一样,他每天沉浸在题山题海里,我每天则长篇大论地写东西,所以时间长了也约不到一起了。

文科班里的学生大都“热爱文学”,生活丰富多彩,经常搞郊游诗会之类的活动,我因为性格开朗、爱好文艺,很快被任命为文娱委员,带着大家玩得不亦乐乎,常常是一呼百应的状态。文学亮在他们的班级里则是名副其实的“凤尾”,每逢考试成绩总落在最后,所以基本没什么娱乐时间,每次到他们寝室坐坐都看见他在埋头苦读,眼镜越戴越厚,人也越来越内向。

我们的学校地理位置特别好,周围环境美丽如画,四月份一过漫山遍野都开满了杜鹃花,宿舍楼的周围也种满了这种花。淡甜的花香经常顺着窗子飘进来,给人以陶醉的感觉。尤其是到了晚上,晚自习的时候,操场很安静,教学楼灯火通明,月朗星稀,花香迷人……我的心早就飘走了。有一次我逃课溜到楼顶的天台上去看月亮,一直坐到晚自习结束了才下楼。经过一楼走廊的时候看到一班还有灯光。我好奇地过去趴在门口的小窗子上往里面看,看到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一个人,文学亮。那时候他真的很用功,不得不使人钦佩。我没有打扰他,他着他促着眉毛咬着笔秆的样子,突然觉得他长得很象一个卡通人物,《机器猫》里的康夫。我把这个发现写到了日记里,并且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猫仔”。当时他并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不介意,“猫仔”这个名字一直被我叫到了今天。

一个星期六,我们下午放假。我约猫仔一起回家。猫仔说他不想回,这个星期懒得动,我知道他是想留下来做习题。我觉得他没趣儿,心里有些怏怏的。他说不如这样,我介绍个朋友给你吧,他也是我们老乡,也在这里上学,不过是职业高中的,以后你们可以结伴回家。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也忘问了到底是男还是女的。

结果在火车站见了面,猫仔带着高高瘦瘦的路清远过来介绍给我认识。我们握了一下手。那时候他个子很高,也或者是我个子很矮,总之我得仰着头看他。路清远学的是幼师专业,当时我哈哈大笑。列车在行进中微微摇晃,他的身子也摇晃着,脑袋不时地轻轻碰着车窗玻璃,他被我的笑给激怒了。我连忙解释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笑话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一个男生学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学幼师呢?这很……我想说很不正常,但忍住了没说出口,就说了句这很奇怪不是吗?他白皙的脸红了一下,深呼吸了一下,说学什么都正常,我喜欢小孩子。

我和路清远就是这样认识的。之后每隔两个星期都见一次面,见面的事情都是一起坐车。那时候特别恋家,如果一个月不回家一次的话,心里就象长了草。然后我们好象彼此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结伴同行,在车站站台上互相等对方,周六晚上一起回去,周日晚上再一起回来。回来之后,我们在十字路口分开,一个向北,一个向南。那时候我们很流行在家里带些零食回到学校吃,我妈妈擅长做一种香喷喷的肉酱,而他的妈妈拿手的是一种细碎的黄瓜丁儿,腌得很脆也很咸,但那股黄瓜的清香却保留着。我们在十字路口就各自把各自的罐头瓶子打开,我把我带的肉酱分一半儿给他,他把他带的黄瓜丁儿分一半儿给我。再后来,我们聪明地学会了多带一小瓶,这样就不用笨手笨脚地分东西了,只消分手时你把你的小瓶子给我,我把我的小瓶子给你。于是以后再见面又多了一件事情,就是互相交换小瓶子。路清远的妈妈应该是个非常心灵手巧的母亲,她会把罐头瓶子外面织一个玻璃丝编成的套子,上面还有花纹儿,很多时候我在洗瓶子的时候都想,如果我妈妈也这么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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