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 作者:风弄(12)

小说作者:风弄2021-12-30

“生生,你伤还没好,不要激动。”

我冷冷看着他,象落入陷阱的人看着头顶上的野兽。

我站起来,摇摇晃晃迈开脚步。

“生生,你要去哪?”

我转身,鄙夷地回答:“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荣氏也已经到手。当然是功成身退,难道等着狡兔死,走狗烹?”

挺直腰杆,一步一步缓慢朝门走去。

我以为与将会拉一拉我,因为愧疚也好,因为阴谋暴露而恼羞成怒也好。

虽然知道即使他现在立即跪在我面前痛哭,我也不会原谅他。

但他眼睁睁,毫无反应、冷静地看着我离开,心里的难受又深一层。

不错,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一切都是假的。

他常常半夜溜进我的房间,不过是在玩弄计谋,说不定还顺便检查一下电话中的窃听器。

想起这样一个可怕的人在床头,我居然安心入睡,毫无防备,自以为安全到了极点,真了让人不寒而栗。

黄生,天下最愚最蠢的,原来是你。

我跌跌撞撞回了荣家,将所有的衣服胡乱塞在箱子里,惟恐多留一刻,提着箱子就跑。

荣家的仆人奇怪地为我开门,问:“生少爷,要不要安排司机送你?”

我黑着脸摇头。

“要不要打电话给大少爷?”

我听到她提起与将,眼前一阵发花,匆匆离开,将荣家华丽的花园远远抛在身后。

第七章

唯可赞叹的是香港的机场够大,航班够多。

我直接要了一张最快可以回法国的机票。

在等机时还害怕与将会忽然来到。现在真的害怕见到此人,连此人生长的地方香港,似乎也变得阴森恐怖。

通过此事,我算真正懂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以往爸爸教导的种种,说我自大又爱耍弄聪明,原来字字箴言。

下了飞机,也不打电话叫司机来接,自己招手要一部出租车,说了家里的地址。

远远看到熟悉的房子,冷冰冰的身体才温暖了少许。

看到车来,忙打着遮阳伞出来开大铁门的菲佣用流利的英语问候我。

这才感觉自己回家了。

大松一口气。

进了大门,几个仆人上来问好,为我提箱子。

到底是华人,即使身在法国,老妈还是时刻坐在麻将桌旁,一看见我进来,诧道:“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连麻将也不打,站起来搂我一下。

“妈……”我叫得可怜兮兮,所有委屈涌到喉头,但厅里还有几个富家太太正坐在麻将桌旁等我妈下场,只好忍住。

原来我还没有长大,真是独子容易娇生惯养。

“哎呀!生生,你的脸怎么了?”开始以为我撒娇的妈,一抬头看见我的额头,立即大叫起来,紧张万分的摸着我的脸。

保养得当的丰润手指,小心翼翼又心疼地抚着伤口,顿时让我温暖不少。

天下最好的始终是自己的父母,真真没有错。

我强笑:“妈,没有事。不过留个小疤,头发一遮就看不见了。”

其实伤疤不算小,并不能完全遮挡,到底也算破了相。

我一劝,妈的眼泪更加流了下来:

“这可怎么好?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一出去就弄成这个样子,都怪你爸,答应让你自己去什么香港,好端端的家里就不能住吗?我小心翼翼地照顾你,十几年都没有一点伤,今天………”

妈的话比眼泪更多。

我哭笑不得,本来应该是被人安慰的,现在却不得不打叠起心思安慰起妈来。

“生生回来了?”爸从二楼走下来。

“爸。”

爸走到面前,皱起眉头:“你又哭什么?小孩子不能娇纵的,唉,慈母多败儿。”转头也看见我额上的伤,当场愣了一下。

我在电话里轻描淡写,他可能没想到居然破了相。

爸心疼地望了望我,嘴上却骂道:“叫你读书不好好读,偏要去香港渡假。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坏事,弄成这副样子。”又跺跺脚:

“还不快点回房间洗个澡?看你一身汗。”

唉,我家老头,什么时候都要摆个样子给人瞧。

我巴不得离开妈哭哭啼啼的泪脸,低着头乖乖上楼。

妈抹着眼泪唤仆人:“王妈,帮少爷放洗澡水!”又开始对爸轰炸。“都是你!你看看生生的脸,他以后怎么办?如果不是你………”

进门前,又听到爸一迭声使唤人:“去!查一下法国最著名的整容专家是谁?快去……”

总算回家了。

望着才离开不到数月的房间,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与将,你真厉害,我佩服你。

摸摸额头上的伤痕,我懒洋洋把自己浸在温热的水中。

丝丝热气从水面飘起,将整个浴室弄得朦朦胧胧。

冷静下来,很多事情可以慢慢回想。

虽然想起的时候,会引起强烈的痛觉。

其实,与将的策略并不算一等高明。

真的是有迹可循。

只是我瞎了眼睛………

我闭上眼睛,把头也伸到水底。

耳膜受到水压的作用,感觉嗡嗡作响。

这样的感觉,让我想起被与亭压在身上的时候,也想起知道与将真面目的时候。

嗡嗡、嗡嗡……

我猛然从浴缸中坐起,惶然四望。

“磕、磕。”

有人敲门!

我睁大眼睛,畏惧地伸手护在胸前。

“生生,出来吃饭了。怎么洗个澡这么久?你没有事吧?”

是妈。

我松了一口气,仿佛经历生死关头:“我没事,就出来。”

餐桌上,大家都默然。

也许是因为我不说话,父母惟恐胡乱说话触我情怀,只用心疼担心的眼光轻轻抚摸我。

母亲目光明目张胆,恨不得我开口诉苦,可以立即抱着我再哭一场。

父亲目光躲躲闪闪,每次都想装出严父的模样。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到底是心疼的。

我感伤,原来家有这般好处。

与将从小,也许从来没有尝过这般温暖的滋味,饭桌上,只怕要拼命掩饰自己才华,防着被荣家人洞悉真心。

又咬牙切齿恨起他来。

为什么总算有个黄生对你真心真意,却不知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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