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飘（又名：尘尽光生）(99)

说我们俩凭什么在一起/我说你是我的英雄/我是你的一生。

唱完后，下边掌声雷动。阿歪说写的好，唱的也好。然后又看着吴天说道，你不上去也唱一首吗?吴天笑着说，我不会唱歌。毛比说，那怎么行，江飘都唱了，你不能不唱，然后硬把吴天推到台上。吴天站在台上不知所措，下面的人起哄道，唱啊，唱啊。吴天拿起话筒有点胆怯的唱道，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下边的人已经笑翻了，江飘又走上去，搂着吴天一起唱道，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这时候反而成了一个大合唱，下边的人都跟着拍手唱了起来，顿时大厅里一阵一阵的小燕子飞来飞去。下来后，阿歪在江飘耳朵旁轻声说道，你很有眼光，他真的很憨厚。江飘笑了笑说道，谢谢。毛比跟七星已经开始轮流灌吴天，江飘看他们玩的也很尽兴，也就没再阻止。

这时候，江飘感觉手机震动，拿出来一看，是老杨的电话，忙走到外边去接。刚接通，老杨笑着说，在哪玩呢?江飘说在梦幻唱歌呢。老杨说，下来一下，我给你一样东西。江飘忙跑下去，看见老杨就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旁，穿着一身警服，旁边还停着一辆警车。

江飘笑着走过去，说道，不会是专门在我生日这天来抓我的吧?然后又点点头笑道，还别说，你穿这身警服还真是帅气。老杨笑笑没说话，从车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扔给江飘。江飘接过来问道，是什么?老杨说，送给你的二十五岁生日礼物。江飘呵呵笑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生日?老杨笑道，你能知道我的，为什么我就不能知道你的?

江飘笑道，也是。然后就打开袋子，把厚厚的一叠东西拿出来一看，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说道，你从哪弄来的?我的底子没有这么厚吧?一定费了不少劲吧?老杨笑道，人都会有自私的时候，我也用我的权利为你谋了一次私，以后你就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了，以后做事小心点。

江飘跑过去，抱住他，说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老杨笑道，因为我一直把你当成个孩子，一个迷路的孩子，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断的植树，种的时间长了，就成了森林，等你长大了，只怕再也走不出去了。江飘哽咽道，谢谢。老杨又说道，以后不能再植树了，该砍伐了，所有的树倒下后，你会发现原来世界的另一端，真的有一片蓝天。

江飘爬在他肩上哭了起来。老杨把他扶好，用手擦了一下他的眼泪笑道，我说对了吧，是个小孩吧，还哭鼻子呢。然后又说道，告诉我你的真名吧?江飘愣了一下说，你不知道吗?老杨笑着说知道了还问你干啥?江飘说，上次你碰见我大舅没问他吗?老杨说道，上次发生的事情也太急了，想问没来得及问，后来也是不好意思再问，说吧。江飘把档案袋夹在胳肢窝下，然后拿起老杨的手，用另一只手在他手心里写着他的名字。写完后，江飘说，知道了吗?老杨笑着点点头说道，知道了。然后又说道，去吧，上去玩吧，我也得走了，还有事。

江飘看着他上车，然后离开，默默说了声谢谢。然后把档案袋的资料全部拿出来，用打火机点着，拿在手里烧了一半的时候，扔到了空中，他站在那里笑着，直看到那些纸张全部烧成灰才上楼去。

几个人一起玩到凌晨两点多才回去。回去后，江飘跟吴天躺在床上，江飘说，今天晚上让你有点难受了，不过他们也不是说故意的。吴天说，没事，只要他们能开心，你也能开心就行了。江飘说道，其实你别看他们几个平常牛比烘烘的，其实他们真的很单纯，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里可以耀武扬威，可以为所欲为，但他们一但到另一个世界就无所适从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我跟他们一样。吴天说，那你们工作是什么样的?江飘笑了一下，说道，不犯法，但见不得光，就跟咱俩一样。

吴天似懂非懂，江飘说睡不着的话，咱们两个看《猫和老鼠》吧，接着昨天的看。

六十三

往事是拿来凭吊的，就象当初江飘在纸上写的那两个字一样。昨天与今天只不过在一秒间，但两个人离的已经很远很远。

当全国上下都在庆祝建军节的时候，赵耀给江飘打来了电话。江飘接听后，赵耀良久才说话，他说，老杨死了。江飘一时间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他知道赵耀更不会跟他开这种玩笑，他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什么时候?赵耀叹了一口气说，昨天晚上，他在新华路上一个夜市摊上吃饭，听到有个女的大声叫着有人把她包给抢了。老杨去追那个抢包贼，追是追上了，却被那个拎包的给捅了两刀，有一刀正中心脏，没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

江飘的眼泪夺眶而出，他还是不相信的说着，怎么会呢，前几天我见他，他还好好的呢。说着，已经泣不成声了。赵耀说，他的追悼会定在这个星期六，在解放广场举行。

江飘呆呆站在那里，感觉到混身开始哆嗦。他喃喃说着，大爱无声，大爱无声。他更恨自己为什么那天晚上没有亲口告诉他自己的名字。这么多年他一直爱护着他，他甚至连句谢谢都没有说，而他，还是给了他那么多。他甚至在想，他为什么那么傻，那天晚上，他带他到宾馆，给他一个机会，他心知肚明却没有要。而现在，他连个拥抱的机会都没了。

吴天刚买完菜回来，看到江飘那副模样，忙问道，咋了?出啥事了?江飘抱住他哭道，老杨死了，老杨死了。面对江飘这样，吴天总是不知道该说啥，他知道自己嘴笨，他只有任江飘不断哭泣。

一时间，报纸上电视上，都是老杨因追拎包贼而英勇牺牲的报道。江飘知道，老杨就算死了，他也不想这样。但人们总是得需要榜样，更何况他又是个警察。

那天老杨的追悼会站了满满一广场的人，大多都是自发而去的市民。有关领导人在大会上讲老杨的生前事迹，他的同事们也各自讲了老杨的为人与敬业。江飘拿了一朵白花站在人群中央，低着头，想着从第一眼开始见到老杨，到这快十年的每一个瞬间。他想，老杨是了解他的，就象他最后跟他说的那些话一样，他从一个植树的孩子到一个植树的男人，他的每一步老杨都明明白白的，可他为什么不顾一切要把他漂白?是不是有些话他还没有告诉他?

老杨的生平报告完了后就是各界人士到老杨灵前献花。每个人都神情哀伤的依次走过去，把花放在灵前，等到江飘把花放下看到老杨最后一眼的时候，他看到在他的手边，放着那只上次老杨过生日，他送给他的那个大火机，还有一盒他生前爱抽的烟。

江飘也是后来从赵耀那里得知，原来老杨在抽屉里早已经写好了一张遗书，他说以后无论他是在执行公务的时候殉职，还是得病而死，他都希望这里面的这盒烟跟这个打火机能陪着他。江飘甚至在想，老杨最后一次把他漂白，是不是他预感到了什么?这个，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