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我心 作者:鱼翔楚天(356)

小说作者:鱼翔楚天2022-07-25

“不用这么客气,举手之劳而已。”薛志钦摇头婉拒。

“你觉得没什么,我认为很重要啊。”宫勋好像能猜中他的心思,“我只是很单纯的想请你吃顿饭表示感谢,没别的意思。”

听他这么说,薛志钦不好意思了,更不好拒绝。他确实觉得事情有一点点敏感,虽然他不否认自己对宫勋的好感和亲切,但这种交往和接触还保持在普通朋友的范围之内,不能因为双方都喜欢同性,以及杨旭的一些暧昧玩笑而生生斩断做朋友的可能。而且在这个时候,宫勋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是Gay的。有些顾虑,完全是杞人忧天。

宫勋请薛志钦喝酒,薛志钦只稍微意思了一下,解释说过两天就要考试,他还要留着精力最后一拼。宫勋表示理解,自斟自饮。

那几个问题,薛志钦一直憋在胸口,汲取了一点点酒精的能量,他放大了胆子,又问道:“你说你要走,是什么时候?还会回来么?”

宫勋酒量不小,已经两瓶下肚,再叫服务员拿来第三瓶,倒满一杯喝上一口,才说:“你问这次?明天走,去省城,有一个演出,可以赚上个几千块的。三四天就回来,到时候再请你们吃饭。”

薛志钦不知道是自己表达有误,还是宫勋有意绕开,他放弃了继续追问的想法,跟着宫勋笑笑,说:“怎么能老让你请吃饭呢,前一次就是在你家吃的,这回我请好了。”

“咱们就别在谁请谁这件事上计较了,朋友哪用得着计较这么多?真的要计较,上回你帮忙做菜,算是有劳有得,我应该把那笔账算在光吃不做的他们两个头上。”宫勋开玩笑说。

“好像是你不让他们进厨房的。”薛志钦笑着提醒道。

“是啊。”宫勋也承认。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仿似不经意的说:“你从小应该是个乖巧的懂事的而且还很能干的好孩子吧?”

这话让薛志钦惊讶,他琢磨宫勋的意思,一样很随意的说:“这个问题最好去问别人,让我自己回答,答案肯定不会很客观。”

“用不着问,我看得出来。”宫勋的语气很肯定,“或许你会觉得有点冒失,但是我真的觉得,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

“你是说上辈子吗?”薛志钦轻轻的笑,这话太让人不自在了,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知道你会有这样的表情。”被薛志钦揶揄,宫勋并不介意,“我也知道你会觉得这话很俗,甚至很恶心……但是我确实找不到更合适的话来形容心里的这种感觉——我觉得,你应该会明白。”

宫勋说得认真,薛志钦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原来感觉敏锐的人,很多感受都是相似,甚至互通的,只是薛志钦并不清楚宫勋为什么突然会和自己说这些,至少自己会选择将这样的感觉放在心里,宫勋为什么非把他说出来呢?

宫勋注意到了薛志钦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戒备,即刻会意,笑道:“你别多想,我没其他意思。只是看到你,总不由的想起自己的过去,会有一点感叹罢了。要是……吓到了你,我很抱歉。”

薛志钦摇摇头,“不是……我就是有点不习惯……唉……就是这个样子……”面对坦诚,他很容易手足无措。

宫勋频频点头:“我了解!了解!你要是不习惯,咱们就不说这个了。”

薛志钦有点冒汗,但是那感觉却很舒服。

宫勋喝完最后一口酒,望着窗外出神,像在酝酿着什么。

“你和皮亮熟吗?”他忽然问。

“不算特别熟,认识他不久。”薛志钦如实回答,不解其意。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宫勋的问题很奇怪。

“很好啊。”尽管是实话,薛志钦还是小心翼翼。

“你知道他是……同志吧?”宫勋把声音压得很低。

“嗯。”薛志钦越发奇怪,宫勋到底要说什么?

得到薛志钦肯定的回答,宫勋暂时停了,脸上的神色很凝重。薛志钦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觉得我和他是一对吧?”宫勋终于又问。

薛志钦不说话,只点头。

“或许你听说过,我和他并没有确定关系。”

薛志钦想起那晚在酒吧皮亮对杨旭说的话,还是点头。

宫勋很矛盾,面露苦笑:“我真的很想答应他,可是……我不是。”

薛志钦猛的抬起头,这是绝对的意外!他难以置信的望着宫勋,一个并不喜欢同性的人,为何会与同性纠缠不清?

宫勋为难的表情,显然他并未将自己与皮亮的感情视作一场游戏,但他又无法向薛志钦做出足够合理的解释,以及他为什么要告诉薛志钦这些。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薛志钦自己问。

“我也不知道。”宫勋很苦恼,“找不到其他的人可以说。你和我有差不多的成长经历,或许你会了解。”

薛志钦摇头,“那不一样。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只有你自己心里才清楚,别人是无法知道的。”

宫勋默然。“大概……是因为寂寞吧。第一次有人可以不计较我的过去,不计较我的身份,全心全意的对我好。我不忍心拒绝。”

薛志钦笑了。“这话好像很自私啊。明知不会有结果的事,你为什么还要骗他相信……”

“我没有骗他。”宫勋徒劳的辩解。

“还是……你不敢承认?你自己还不能接受自己是同志的事实?”

宫勋沉默了。

酒可以让人变得多话,也可以让人变得沉默,但那都只是它的表象,它的实际,是可以让人变得真实。这种真实,未必是内心的全部裸露,但必然是最直接最坦率的情感,无论是脆弱,还是沮丧,是愤怒,或者恐惧,都是平日重重外壳下最难示人,或最不愿示人的柔弱部位,自觉不自觉的展现在他人面前。薛志钦知道宫勋选择自己,要么确实是他觉得自己可信,要么是他觉得自己没有威胁,但无论哪一种,薛志钦都很难受。他无心也无力像皮亮和杨旭那样做一个同伴教育的志愿者,他也不想承担这样一个巨大而且沉重的秘密,不管宫勋说的是事实,还是缺乏自我认同。但是宫勋已经将这个秘密扔给了自己,怎么做都会错。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与他们保持足够的距离,尽量少接触,以免内疚。尽管这不是合适的待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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