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我心 作者:鱼翔楚天(398)

小说作者:鱼翔楚天2022-07-25

宫勋的脚步虚浮,站不稳,跌跌撞撞的扑到沙发前坐下,下坐的力道稍大,疼得他捂着肚子又叫唤一句。

“别装了。”皮亮不为所动。

宫勋苦笑,额头上渗汗,“有什么好装的?”

“我知道你喜欢他,但你考虑过你这么做的后果吗?”皮亮指着薛志钦问他。

“我真没有……”宫勋的思维好像很迟钝,皮亮重复多遍之后,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脸转向薛志钦,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眼神里显示出他什么都明白了。

“我知道了。”宫勋只这样说,“我知道是谁。”

“什么神经话!你把话说清楚!”皮亮差点想揍他。

宫勋再次站起来,没头没脑的说:“小亮,你是个好人,我没看错……事情我会解决的,现在就去找他们。”说着,他往门口走,没出几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半天不动弹。

皮亮和薛志钦对视一眼,不清楚宫勋演的是哪出,谁都没打算去扶他。眼瞅着他趴在哪儿,一动不动的姿势保持了很久,薛志钦终究不放心,走过去掰他的肩膀,“起来再说吧。”

哪知宫勋被轻轻一掰,人整个翻了过来,面色血红,呼吸却很微弱,任凭你怎么叫,怎么拍,没有一点反应。两个人傻了,谁都没料到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面面相觑了好一阵,皮亮才想起来打急救电话。

坐在救护车里,听着刺耳的鸣笛,薛志钦偷偷的使劲掐自己,接连发生的种种遭遇,让他深刻怀疑自己依然身处梦境,只是这个噩梦,实在太绵密,太繁复,太让人崩溃了。他拼命让自己提着一口气,才不至于像宫勋那样突然垮塌下去——也许不是突然,其实一切早有征兆,只是被有意无意的忽略过去了。他细细回想宫勋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即使真像皮亮质问的那样,宫勋喜欢的是自己,但他能坚持对皮亮持之以礼,没道理不能同样对待自己;如果是因为抗拒不了欲望的诱惑,又何须对皮亮保持正经?况且清晨五点半的火车,他大可以在做完一切之后,悄无声息的扬长而去,而且自己睡得那样死沉,衣服无论穿脱,都未留存任何印象,他完全可以将所有的事布置成从未发生过一样,何苦连他自己都赤身裸体的留在事发当场,让人撞个正着?难道只是觉得够刺激,够有趣么?薛志钦不这么认为,他的本能,和他残存的理性,让他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自己尚不了解的隐秘。这样的昏睡是极不正常的,他和宫勋显然都误食了什么东西。由此又产生了另一重疑惑,为什么宫勋受到的影响远比自己严重?起码自己只是昏睡,期间失去意识,而宫勋不光如此,接连而来的反应,怕是连生命都会有危险。

医院的初步诊断,宫勋是因为迷药摄入过量,身体大量脱水,导致肾衰竭而产生的急速昏迷,需要尽快抢救。摆在面前的两个最迫切的问题,一个是手术费用,另一个是家属签字。

薛志钦没想到在为杨旭动用了那一笔他绝不想花用的存款之后,这么快又需要再次动用它了。尽管有一点无奈,也有一点不甘心,但他不说。迅速去银行取钱,让皮亮留在这边搞定签字的事情。担心钱不够,他把存款一次性全取了出来,并试图销户。银行却告知说,必须在开户行用开户人的身份证和签名才可以办理。他只好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转身往医院奔。

皮亮基本上说服了医院为宫勋做手术。为此,他写下了保证书,愿意承担一切非院方责任。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个瞬间,他感到难受,不光是因为自己的感情,更是因为孤苦伶仃的宫勋,如果没有人肯承担责任,大概只能任由他像路边的野草,自生自灭。他做不到。

办完一切相关的手续,宫勋终于被推进了手术室。皮亮和薛志钦颓然的坐在地上,再懒得动弹。

过了好半天,皮亮说:“你也去化验一下吧。”

薛志钦不解。

皮亮说:“如果……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也许你们都吃了同样的迷药。最好化验一下,不要留下潜在的危险。”

薛志钦依言去做了化验,血液中果然有同种物质的残留。他想起了宫勋倒的那两杯水,自己只喝了小半杯,而宫勋却用之泡茶,并喝得精光。这个发现他跟皮亮一说,皮亮立刻飞奔回去,将杯中残存的水弄了一些来。再次化验,再次证明水中也有同种物质,并且会与茶碱起一定的生化反应,服用后,后果会更严重。

事实似乎开始明朗了。然而除了宫勋,没谁知道是什么人要这么做。虽然皮亮很想报警,但因为此事太敏感,他需要先听听宫勋自己怎么说,并且顾及到薛志钦的感受,他向医院编造了一套说辞,谎称不知,让医院问病人本人;事实上,确实也只是他的猜测,并非真正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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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每一下心跳都是煎熬。薛志钦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是等待宫勋的答案,还是等待宫勋的平安,他分不清楚。他只是觉得很难走开,虽然心里想,可就是挪不动脚步,也找不到方向。

皮亮一直盯着对面的墙壁发呆,偶尔扭头看看身边的薛志钦,见他很累的样子,张了几次嘴,最后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够应付了,有什么事再叫你。”

薛志钦反应迟钝,过了好一阵才应道:“好吧。”

皮亮跟着站起身,要送他走。

薛志钦拦住他说:“我还想去那边看看,自己走就行了。”

皮亮没多坚持,叮嘱道:“嗯,路上当心点。”

薛志钦又一次来到纪远的病房门前,门依旧关着,除了躺在那儿的纪远,又没有别人。他推门走进去,在床边站了很久。纪远静静的躺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婴儿般安详。仿佛是昨日重现,薛志钦眼前又重叠起记忆里杨彦那张快要变得模糊的脸,晃啊晃的,心空得如坠悬崖。没有悲伤,是一种无所感慨的麻木。他甚至有些羡慕,现在在床上躺着的为什么不是自己,就这样没有意识,无知无觉,远离一切悲苦,也远离一切纷扰,或许才是真正的归宿。

疲惫的回到寝室,毛晓兴像报新闻一样激动的对他说:“你怎么才回来?纪远心脏病住医院了,你知道了吗?”

薛志钦木无表情的说:“知道,我刚从医院回来。”

“怎么样?他……”

薛志钦摇摇头说:“还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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