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纬三十三(一个患难见真情的清淡故事)(14)

情感作者:一笔一流年2015-10-08

叶子书一脸不屑:“不就是失恋失意之后寻死觅活丧心病狂,找个方式逃避现实么。要么就是觉得架副墨镜叼跟烟特别帅酷潇洒,更能吸引女人的注意力。”

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

黎杨手里的半拉螃蟹还没进嘴,动作就停了下来。他愣愣看一眼叶子书,突然爆发出一串大笑。

那笑容在灰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朗,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每一缕发丝都舒展开来,在海风中舒坦地徜徉。

叶子书缓慢地嚼着甜香鲜美的螃蟹肉,眼神十分茫然。

黎杨侧过脸,谐谑地挑着调子:“叶子书,言情小说里才会这么写,你怎么连这个都信,跟正值青春年华的小姑娘一样。是不是看见心上人还要装一装矜持,被心上人不理不睬就三天两头睡不着觉抹眼泪哭鼻子?”

叶子书虽觉得这人可恶透了,但耐不住好奇,还是问道:“难道不是这些原因?”

黎杨咬一口螃蟹,含混地笑道:“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

“抽了就抽了,喝了就喝了,”黎杨就一口啤酒:“什么也不为。”

叶子书喝一口无醇饮料,摇摇头:“不可理喻,又不是什么好事。肺会黑,肝会废,没好下场。”

黎杨一笑:“所以我说你是稀有物种。”放下螃蟹,端起方便面碗,一次性筷子点点碗边,“单身男人么,谁会往那些事儿上想?哪个不是抽烟喝酒方便面,香肠罐头老干妈。这才叫有男人味儿。”

“谬论。”叶子书鄙薄地眄他一眼,端起碗来正准备吃,却又问道:“你整天就吃这个?”

黎杨理所当然地“嗯”了一声:“红烧牛肉的,豉椒排骨的,酸菜仔鸡的,还有泰国的印尼的韩国的日本的,丰富的很。”

“早上呢?”

“牛奶麦片面包咖啡。”

“上班的时候呢?”

“上班就在学校随便吃点儿汉堡三明治,有时候跟朋友下馆子搓一顿。方便快捷又省事儿。”黎杨指指叶子书的碗,“我不知道你吃不吃辣椒,给你泡的那一包比较清淡。你要是觉得太淡了,我跟你换。”

叶子书权当没听见,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黎杨,你出国这么多年,一直不会做饭?”

黎杨摇摇头:“怎么了?”

叶子书睁圆眼睛:“你怎么活下来的?”

“嗯?”黎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筷子尾捅捅自己,“我这不是活得挺好么。”

叶子书指指餐垫上摆着的质量上乘一看就价格不菲的不锈钢锅:“你买这锅……专为蒸螃蟹?”

“嗯。”

“你一年蒸几次螃蟹?”

黎杨端着碗吸溜着面条吃得正香,腾不出嘴来说话,就冲他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叶子书呆呆盯着眼前的男人,心想,这个世界真疯狂。

“黎杨,你这样不健康。”

黎杨咽下嘴里的面条,忽然目光一转,朝他探过上身:“叶子书,你给我改善改善伙食怎么样?”

叶子书端着碗躲远一点儿:“凭什么?”

黎杨想了想,捏着筷子点点餐垫:“我给你找工作,你给我做几顿饭权当回报,怎么样?”

“什么工作?”

黎杨搁下碗:“我上学的时候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打过一段短工,认识那儿的店长,关系还不错,回头我跟他说说,叫你去试一试。店里顾客和员工都是当地人,你不是还要考英语么,正好当练习。”

“可我没有咖啡师证。”

黎杨一摇头:“没关系,刚开始打杂的话不需要证。”

叶子书见他表情中并没有玩笑之意,琢磨琢磨,敛起眉毛:“市中心有点儿远啊,坐火车得一个多钟头呢。”

黎杨点点头,捏起一条螃蟹腿:“但是……你不是一周只有三天有课么,如果另外四天都耗在学校和洗车店,实在太浪费时间,还不如搬得离市里近一些,方便打工,生活也丰富的多。”见他神色为难,问道,“是不是觉得搬家太费事?我可以帮你搬,你的东西多不多?”

叶子书没回答,只干笑两声:“我是想搬,费事也得搬。”

“嗯?”黎杨剥着螃蟹,疑惑地看着他:“现在住的房子条件不好么?”

叶子书错开他的目光,揉揉鼻子,抓起一只螃蟹剥壳拆肉,小声咕哝:“那个……和两对情侣一起住,大晚上的,噪音太多……”

黎杨手里一滞,立马明白了,顿时哈哈大笑,扔下螃蟹朝叶子书伸出手去。手臂扬到半空,他突然意识到手上满是汤汤水水,便抬起胳膊肘,压上他的脑袋顶,对付面团似的拼命揉。

叶子书使劲拨开脑袋上鼓鼓囊囊的胳膊,背过上身,顺手从地上抓起一个瓶子,仰头往嘴里狠灌。直到一大口凉冰冰的液体滑进喉咙,他才倒吸一口气,愁眉苦脸低头看去。

手里拿着的分明是黎杨的啤酒。

☆、Chapter 8.4

柔和的吉他声伴随着不再汹涌的海浪声,潺潺流淌在忽明忽暗的月光下。

叶子书趴在睡袋里,从帐篷帘里探出个头,静静看着坐在帐外折叠椅上的弹奏者。那人的目光更多时候飘在海的方向,并不需要时时刻刻盯着吉他弦。

叶子书并不太懂音乐,不知道他弹的都是些什么曲子,纯粹觉得悠扬好听,还有点儿催眠。

他看不清黎杨的表情,只能从侧面看见他的手。那十指仿佛是从弦上生长出来的一般,随性而流畅地来回滑动。那些曲调似乎也是烂熟于心的,每一个或按或拨的动作,并不需要刻意寻找落点。

叶子书打了个哈欠。

黎杨扭头看他一眼,手底下并不停,滑过几个金属音之后,转上了一个更为柔软缓慢的调子。

叶子书钻回睡袋里,半睁着眼睛倾听。

他从飘拂在清冷空气中的音符里隐隐约约听出了一些不该在黎杨这样的人身上出现的情绪。可还没等他思考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就在暖气的烘烤中睡着了。

黎杨又弹了许久,直到周身泛起凉意,才慢悠悠收起吉他,同来时一样塞进车内前后座间的夹缝中,轻手轻脚钻进帐篷,放下帐帘,悄声躺在叶子书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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