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酒，一戎装，走天涯(我的军旅及同爱记录)(15)

第10节

国庆节,陈湘去四川旅游,刘建民加班,我放假

在家无聊,我喜欢吃完晚饭出去散散步,城墙在家的附近,我会沿着城墙脚,慢慢走,抽会烟.

傍晚的西安城会从白天的喧闹中冷却下来,游人逐渐散去了,下班的人也都回去了,只有车流还在穿梭,车灯扫在马路上,有种寂寞的感觉.风总是沿着城墙吹过来,很凉爽,似乎能闻到历史的气息不知不觉走到和平门的前一段,我的脚步停了,夹着烟的手松掉了烟,在我眼前,我看到一个人正朝我走来:这个人方而圆的脸,小眼睛,小平头,结实而又不高不矮的个子,这个人在很久前和我是最铁的哥们,这个人曾和我相拥而睡,这个人曾和我一起流过血,流过汗.这个人曾和我吃过同一碗饭,穿过同一条裤子…

这个人一手牵着妻子,一手抱着孩子朝我走来…

我站着,不知道前进还是后退…

他也站住了,看见了我,眼睛里写满的,是惊讶?是惶恐?是惊喜?还是愧疚?…

夕阳斜过了城墙,金辉洒在班驳而布满青苔的墙砖上,这面墙上刻满的是历史风尘中日月星辉的永恒…

“王哥? 强!前面是你战友啊!”她的妻子惊喜的对他说

“你好”我伸出手

他松开妻子的手,一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握住我的手 “王卫”

一只厚实而有力的手,熟悉的似乎昨天才握过,陌生的又好象我上辈子握过…………然而永恒的城墙下,这一刻只是一个瞬间,短暂的一个瞬间.

“你的儿子,这么大了.”我抱起他的儿子.

“还不会讲话呢,要不该管你叫干爹”他的妻子说

“呵呵,长的真可爱.”他的儿子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我.

“总不吃东西,趁放假,带他来市区医院看看.”他的妻子对我说

“怎么样?看过了么?”我问

“看过了,排了一下午的队呢,开了点药”他妻子说,她的手上提着一袋子药.而张强,我的兄弟,一直沉默着,眼睛失神的看着城墙.

“到我家坐会吧,就在附近.”我出于礼仪对他妻子说

“好吧!”张强回答,眼神暗淡而深邃

……………

“进来吧,不过父母不在家,都到亲戚家了”我一边开门,一边对他们说

“坐,别客气!”我给他们倒水

他们坐着,妻子抱着儿子.

张强喝了口水对我说:在武警部队怎么样?”

我回答: “一般,现在又转回来了,单位在西安.”

张强说 “哦,这样啊你的手机号码换了吧,也不通知我.”

我说: “哦，工作太忙,忘记了.13572832***”

他说 “你打我手机上吧.”

“哦,”我在手机找他的号码,却发现自己早已删除.

“你的号码?”我问的有些尴尬

“还是我存你的吧.”他也显的尴尬 “我给你打过去.”

………….

沉默许久,我说: “那边工作还顺利吧,兄弟们都还好吧?”

他抬起头,眼睛不经意看到我的眼睛,交汇的刹那,他的眼睛又立刻躲开

“还好,都挺好的.”他尴尬的笑着说

“哦,那就好”我说

“你结婚了么?”他又喝了口水,咽水时总觉得他有些哽咽

“呵呵”我觉得自己的笑太冷了 “没!”我大声说 “还没有!”

“早点找个女朋友!”他没有在乎我的冷笑

“会的”我说

这时他的儿子开始哭起来,闹着要走

“该回去了!”张强站起来

“哦”我把他们送到楼梯口,和他握别

一只厚实而有力的手,如果能握到永恒,那该是多好….

“再见!”他对我说

“和叔叔说再见!”他的妻子挥着儿子的手,和我告别

“恩,再见.走好!”我对他们说

我站在楼梯口,看他们走了

回到家,觉得空空的,我决定出去喝酒

在酒吧喝了很多酒,受不了里面的气氛,我揣着两瓶酒,出来朝城墙走去.

来到城墙脚下的环城公园,我坐在草地上,背靠着城墙脚,仰着头,城市的夜空显得浑浊,没有部队的夜空明澈.喝一口酒,然后再靠着墙坐一会,然后再喝一口.脑子里,是他,全是他.这时,手机响了,我拿着正想按掉,一看,却是张强打来的.于是接了

“喂”我说

“喂,王卫,在哪啊?我在你家门口,孩子的药落你家,忘记拿了.”

“我在城墙脚下”我喝着酒对他说

“哪?我过去好了”他说

“我回去吧,免得你老婆等急了”我站起来,拍拍屁股

“我们到了车站才发现的,她们已经先回去了!”他说

“哦,我在文昌门外”我又坐下去,继续喝酒

十分钟后,他来了,站在我的面前的他—我的兄弟,是一年多没有见却天天想着的兄弟.

“怎么在这喝酒?”他的声音多少听的出些许关切

“家里太闷了.”我拍拍旁边的草地,示意他也坐下来

他坐下来,我俩就这样坐着,沉默着….一年多的日子里,我有多少话要和他说啊!有多恨要向他发泄啊!可是,现在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坐了很久….时间如果能停留住,多好,瞬间,永恒,我乱了,真的乱了….

“别喝了,回去吧”他有些坐不住了

我没有理睬,继续喝着,眼睛无神的看着夜空

我们继续坐着,夜的寂静在默默流淌…

“回去吧”他再次说

我还是没有理睬,喝我的酒.

这时,他一把夺过我的酒瓶,站起来,然后狠狠砸在城墙上,碎了一地 “王卫!别半死不活的”他对我喊着

而我呢,我也站起来,趁着酒借的胆,我走向他,他——我最铁的兄弟

我一步一步走过去，然后，一把,狠狠的,一把搂住他，死死的搂住，拼命的搂住!哪怕就是无数把狙击枪瞄准我，无数人唾骂我，无数条军令命令我,我也不放，死也不放!因为我知道,放开了,就是永远的分离和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