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戎马 携你走天涯(19)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红起了脸，急忙说道：“没有没有，我还没有女朋友。”

为了不让自己再这般想下去，便和对面的女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我本身就是一个自来熟的人，经常把她逗得咯咯直笑。她下车前，我们互留了号码，本来我也没有在意，萍水相逢，或许就不再有交集。

怀着激动的心情，火车终于在家乡才车站停下，突然感觉这趟回家的路程着实不易。家乡也飘起大雪，我看到父母和许多亲人在出站口等我，我不知道他们等了多久，我和勒着满身的行李奔了过去，突然觉得那么多在外受的苦都不算什么，都是值得的，因为，有人在家的方向，遥遥的望着你。

第23节

接下来在家的几天，终于尝受到了一觉到自然醒的梦想。白天和老同学聚会，大家在觥筹交错中大呼小叫，想起多年前那些老时光，我还记得当年那个女同桌的笑靥，此时已经长成了成熟女大学生专业化的姿态。我还记得当年那些一起踢足球的男生们，现在也成了一个个留着胡渣，穿着得体的模样。

在酒杯的灯光中他们叫我军人，叫我军官，在一个个浓妆重抹的颜色里，我感到一股股陌生的味道，两年未见，很多人走出自己的路，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不管如何困难。就像我当年考了全校第二时却毅然而突然地选择了从军，而且是选择了直接从一名士兵做起。或许我原本也有一个多彩的大学生活和绚烂的青春岁月，但是从我选择了走父亲的那条路开始，就注定了这条路不会平坦。

这条不平坦的路上，我看到那么多关爱我的人，我的亲人，我的老连队，还有廖波。一杯杯酒下肚，我好像看见了两年来所有自己流过的汗，受过的伤。我好像看见了老连队后面那片山坡，我好像看见廖波在那里对着我笑。

天晕地转，时间像刺破了的气球，把里面的气息都向我吹来。我和几个高中最好的兄弟走在晚上的大街上，此时寒风凛冽，但依然人潮涌动。我看着天空里面有几颗星星在闪烁，我想起了我问廖波的话：

“为什么这个城市看不到星星？”

“因为这里的霓虹太亮了。”

其实还有下一句，我一直没有说出口，眩晕的感觉和前方的人潮一起向我涌来，我坐在马路牙子上，他们几个互相搀扶着走着，我向他们口齿不清地喊道：“你们先走，我马上赶上！”

坐在路牙子上，风从夜空里面倒下来，整个人便一下子沉进了这个世界的寒冷凄凉。我战战兢兢般拿出手机，拨了几次号码都拨错了，好几次后终于打通了廖波的号码，听到了“嘟嘟”的声音，好像所有嘈杂和城市的喧嚣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我忽然想起自从入伍开始，和廖波就一直从未离开过一天，好像彼此都形成了依赖。我终于听到了那一边的声音，听到那个离开了两天的声音：“喂？陈硕，在干嘛？”

我听到了这个声音，一下子却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坐在这寒风下面。

“陈硕，能听到吗？”

“恩。”

“在哪儿呢？怎么风的声音这么大，别着凉了。”

我感到伤感从耳边开始弥漫开来，鼻头一酸，脑袋像被轰击后一样晕，我突然想起了一直做的一个梦，我在梦里步履蹒跚地追寻着什么或者谁。疲惫从脑袋向下坠落，我看着天空，眼前一片朦胧，我对着电话说道：“没事，我就是打个电话。”

然后不听对方的回话，我就挂掉了电话。向老同学早就到达的KTV走去。手机在口袋里跳动着，我不去管它，直到不再跳了，我拿出来看上面的未接号码和一条短信：喝酒了？早点回去。

我心里一笑，果然还是他最了解我。

回一趟家好像有出不完的宴会和喝不完的酒，每天几乎都是醉醺醺地回到家，然后打开电脑，会看到廖波在几百公里之外发一个笑脸的表情过来，我回了一个猪头的表情。

每天晚上，像是相约好了似的我们等候在电脑前，用一根常常的网线相牵着，我们回忆起这两年的日子，那么多小细节小情节都被搬出来，看过去的那些喜怒哀乐成了晚上快乐的打发。但是，我却愈发觉得在过去被自己压住的情感又在堆积、堆积。我看镜头里廖波的面容，我觉得一阵恍惚，每天晚上我都想把一句话说出口，好像说出来自己便可以如释重负，把长久背着的重囊卸下，但是我看着对面的笑脸，又把自己的冲动止住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陪家里的一群小朋友放烟花，这时，小侄女屁颠屁颠跑过来捧着我的手机举过头顶给我，喊道：“叔叔，你的电话响了。”

我笑着捏了她的小脸颊，然后接过手机，电话那头响起了邱天大呼小叫的声音：“小硕，干什么呢？”

“我啊，在今年最后一夜为你祈祷，祝愿你明年健康长寿。”脚边围着一堆小孩子，我一边招呼着他们一边对电话喊道。

“真的假的，你可太让我感动了，我希望陈硕明年能够对我好点。”

我大笑：“屁话，老子对你还不够好？”

我俩就在年三十的晚上叨叨咕咕了好久，直到我喊道：“不好，有小朋友放烟花把别人家晾阳台上的衣服点着了。”我赶紧挂掉电话，把小姨家的小子烟花抢走，阻止他继续往六楼邻居阳台挂的衣服喷烟花，那小子还抓住我的上衣下摆大呼着要回烟花。

兜里的电话又跳动了起来，夹杂着鞭炮声，我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大过年的拜年这么忙，打了好几通电话才打通。”

隔着鞭炮声，我大喊道：“是啊，哥们儿是个财神，一到过年大家都喜欢向我讨喜。”

我看着天空，此时，无论了隔了多远，我们是站在同一片天空下，远处有一朵大烟花绽放开，映亮了整片夜空，我微笑着看着这片天地，说道：“廖波？”

“嗯？”

“谢谢你，陪伴了我那么久。”我轻声说道。

“什么？没听见，你再说一遍。”廖波大声喊道，我听到了电话那头鞭炮轰鸣。

“我说，明年好好学习，别给老连队丢脸。”我大声回答。

这时，小姨家的小子拽了拽我的衣摆，我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问怎么了，小子一脸兴奋地在我耳边说道：“哥哥，你是不是在给你老婆打电话啊，看你一脸贼眉鼠脸笑得好开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