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混混段小兵(又名:榆花开在雪中间)(132)

情感作者:代雄弼2016-01-31

如果距离和时间能把这种痛割断,可以把这个制造痛的人隔离,我愿意如此。

第二天,我偷偷办理了出院手续。

接着,我开始悄悄做着各种出国准备。

我的下一站是加拿大。

不仅是因为那里有我大学最好的同学张庆东在等着我,还因为,我想起《蓝宇》里的捍东后来也是移居加拿大。

虽然,我一直都感觉到有双熟悉的眼睛在偷偷地盯着自己,但我已经有些麻木了。

我告诉自己,走吧,快点走,越快越好。

当我办完所有手续,那双眼睛终于从暗处跳到了明处。

他堵在我的面前,问,飞飞,一定要走吗?

我看他一眼。

所谓出路出路,出去才有路,留下来已经找不我可以行走的路了。

他又问,你还会回来吗?

我说,不知道,可能会,可能不。

他说,飞飞,你不能走,望江厂需要你,你答应过我,说我们会一起努力的……

我沉吟许久,冷冷地说,有必要吗,我已经是废人一个。

他说,飞飞,你能再回公司的,相信我,一定能……

我打断他。

我说,能不能回公司无所谓,我根本不在乎那份工作,我只是觉得已经没有留下来的意义。

他说,飞飞,对不起……

我再次打断他。

我说,你用不着解释什么了。

他说,飞飞,我可以不解释,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说,相不相信有什么意义呢,已经迟了!

应当说,经历得越多,相信得就越少,就算我相信他,也确实已经迟了。

是啊,我们这辈子是注定没缘分了。

有一种缘,放手后成为风景。

有一颗心,坚持中方显真诚,你懂了,我就近天堂,你不懂,我成为经过。

眼前的这个男人把自己的根全数扎在旧掉的时光里,不管他和混混之间到底有没有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已经不重要了。

就好比你在墙上钉一个钉子,不管你处于什么目的,钉子已经钉上,当你发现钉错了,是的,要把钉子取下来很容易,谁都可以做到,但是钉子取完后在墙壁上留下的洞却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就算消除了,也不是原来的本来面貌了。

158

换完外汇,我订了一个星期后的机票。

当我开车路过那家熟悉的上海小笼包,看见了段小兵。

他和小辉在里面吃东西。

当他抬起头往窗外瞥的瞬间,看到了我的车。

很快,他从里面冲出来,向我招手。

我只好停车。

段小兵站在那,呆呆的,风吹散了他没来及剪的头发。

从车上下来,我挥了挥手中的订票手续。

我说,我要走了,一个星期后的飞机。

他看了我一看,痛苦地垂下了头。

徐久,他才抬起头看我。

他说,飞飞,既然你决定了,就放心走,我会帮你照顾奶奶的。

我转过身,看他一眼,说,谢谢你,我奶奶已经安顿好了,有时间把头发剪了吧。

他点点头,便不再言语。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我说,上车坐坐吧。

他说好。

进了车,他掏出一本书给我。

打开,扉页写着:活着,就是对人的一生中种种责任的自觉承担,无论是头顶的天空是阳光明媚,还是阴云密布。

显然,那是段小兵的笔迹。

我笑了。

我说,谢谢你。

他也笑了,说,不用。

我想了想,说,我出国后,这辆车就送给你吧。

他低下了头。

过了好一会,他抬起头,红着眼圈说,那怎么好,我只是送你一本书。

我说,话不能这么说。

他看我一眼,说,飞飞,记得有一年我在你家,你帮我过生日吗?

我说,记得。

他说,我当时许了三个愿。

我说,是啊,你当时说了一个,另外两个你说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说,恩,我一直没说,就是怕不灵。不过,就算我不说,也已经不灵了。

顿了顿,他继续说,我当时许愿说,我们要做一辈子不分开,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现在看来,是不大可能了。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我出生在城里,我一定努力学习,你考大学我也考大学,你去上海,我也去上海,你出国,我也出国,你到哪我跟着你,我们再也不分开……

他静静地说,声音低落沉痛。

说完,我们相对而望,再次无语。

车里,放着电影《霸王别姬》,程蝶衣痴痴地说,说好了是一辈子,差一年,差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是一辈子。

突然,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我的舌头也像打了结,说不出话来。怅然若失的味道,让我的心又是一阵阵的酸痛。

我们就这么静静地呆坐,彼此的心情从复杂变为冷静。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段小兵也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我们只能到此为止。

我摁了《霸王别姬》的碟片,放了几首歌。

当《你怎么舍得我难过》歌声飘出来,他的泪变得汹涌起来。

当《我只在乎你》的歌声飘出来时,就见他再也无法控制情绪的波动,打开车门,快速跳下车,冲进了茫茫雨水中。

我怔怔目送他踏着雨水离去。

光线暗淡的车里,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像断线风筝般的无依无靠。

我的胸前正落下大滴的泪。

雨水打在车窗上,外面白茫茫一片,整个世界变得模糊不清。

159

十六年,在相聚分离间彼此牵挂,在渴望和失望间彼此折磨。我们终究是没有缘分的两个人,这种缘分总是一点点错失在了时光之中。

出国一切准备就绪后,我选择一个人悄悄去了那座寺庙静坐。

我买了一柱香,在数次扑灭烛火后,手中的香终于点燃了。

烟雾的世界里,恍惚而黯然。

我在寺院静坐了四天。

四天里,我虔诚地在一座高大佛像前跪拜,长明灯发出的光,让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安宁和祥和。

四天后,我下山了。

打开手机,足足有上百条短信蜂拥而来。

晴天噩耗,段小兵出事了。

事情是这样的。

望江厂和广州总部新一轮的谈判进行得如火如荼。

所有问题都谈得差不多,到最后就只剩下职工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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