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混混段小兵(又名:榆花开在雪中间)(47)

情感作者:代雄弼2016-01-31

我说我知道。

可能,我冷淡还无所谓的语气让他愤然。

他又说:“飞飞,你为什么要欺骗她?”

那天,阳光灿烂,我站在江边的大道上,忽然觉得好冷,仿佛我们之间隔着一条长长的结着冰的河。

我知道,在段小兵玩世不恭的外壳之下隐藏着温暖而纯净的灵魂,但他为什么非要用“欺骗”这个词呢?

这让我深恶痛绝,因为我一下就想到了“人品恶劣”、“道德败坏”等与之关联的内容。

我说我没有欺骗她。

“靠,飞飞,你真不厚道,她都告诉我了,你说你打算出国留学,学校都联系好了,还说要去上海实习,参加什么培训……多好的一个女孩,不喜欢她直说就是了,为什么要欺骗人家……!”

段小兵的话让我无法回答,我有点愣愣的。

在戴燕燕的问题上,所有人都可以不理解我、冤枉我,甚至指责我,但你段小兵不能。

我就不明白,你段小兵为什么在我和戴燕燕之间如此爱憎鲜明,就算我辜负了她,和你段小兵有什么关系呢,你们俩说到底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人。

再说了,你段小兵难道希望我和戴燕燕双栖双飞?

这么想着,我突然有点心灰意冷起来。

看来,两个男人感情再好,一碰到女人,所谓的感情就成了水中月镜中花。

这不由让我又想起了戴雪蝉。

这么想着,心,凉到了谷底,我不说话,撇下他快速往前走。

他用更快的速度跟上,挡在我跟前,堵住了去路。

“飞飞,你怎么不说话?”他直直盯着我,我恨恨回盯他,曾经,我们有过多次激动人心的对视。但此刻,我真是很讨厌和他的对视,我希望他立即从我眼前消失。

“让开!”我推了他一下。

“你上哪去?”他略显粗鲁拽我。

“回学校!”

“你不去找她(戴燕燕)?”他穷追不舍,不怒自威。

就在那短暂的几秒时间里,突然感觉眼前这个人陌生得可怕,一种巨大的悲痛随即而来!

那一刻,我很害怕,心在强烈地抽搐着,然后下坠,坠到一个暗无天日的深渊。我咬着牙,本想强忍着心里疯涌而出的酸痛,终究没忍住,爆发了。

“段小兵,我告诉你,我没有欺骗她,没错,我是跟她说过我想出国留学,还说过要去上海实习,我当时就是这么想,也是这么规划的。你知道吗,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二十二年,我厌倦了这里的一切,我每时每刻都想走出去,离开这个地方,可是我没有机会。小时候,我父亲领他心爱的小儿子(我父亲再婚后又生了一个儿子)到处游山玩水,我是多么希望他也能带上我,可是没有,一次也没有。后来,我读了大学,凭自己的本事到他们去过的大城市走一遍……你知道我第一次出门坐火车吗,路过一个很长很长的隧道,车厢里漆黑一片,我吓坏了,可当火车穿过隧道,辽阔的平原出现我在眼前,我兴奋地把脸贴在玻璃窗,眼泪都流出来了,我喃喃地说,这风景真美啊,真美!后来,我看到湛蓝的海,看到了船,看到了远方若隐若现的小岛,看到那些围着小岛缓缓扇动翅膀的鸟群,我就下定决心,我要走得更远,比他们一家都远,远到鸟也飞不到的岛的那边……可你知不知道,后来,我见到你,我的想法就变了,我不想出国,不想去岛的那边,我想留下来……”我有点声嘶力竭。

段小兵瞬间呆住了!

他呐呐看着我,凝固的愕然表情,仿佛街头动一动随即定格的人体雕塑。

他以为,我对戴燕燕说的出国留学只是我拒绝她的说词,用他的话说是欺骗。他压根没想到,出国留学在那个年代近乎遥不可及的事情,会真的发生在我身上。更没想到的是,我竟然会为了他,会放弃自己一直追逐的他连想都不敢想的梦。

几只麻雀从天而降,欢快地在落在江边一棵枯柳的枝上,跳跃着,唧唧喳喳叫,我猛烈挣脱他的拉力,快速跑过去,无法克制地用力踢了一下枯柳,枯柳激烈地摇晃着,麻雀吓得扑啦一下全飞走了。

可怕的“暗战”,终究还是发生了。

我们戚戚坐在江边的台阶上,彼此陷入了一种紧张而又诡秘的平静。

偶尔看对方一眼,眼神里没有情人间的甜蜜,有的只是隐隐约约的尴尬和闪躲。

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期间,我完全没注意到段小兵心理的变化。

段小兵先是拘谨地看我一眼,悄然无息靠过来,眼神游弋不定,旋即低头,我知道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他微微抬起头,嘴角蠕动了一下,又没了声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他鼓起勇气,打破僵局:“飞飞,你坐着,我去去就来。”

不等我反应过来,咚咚咚,他快速向远处跑。

再回来,段小兵气喘吁吁,满头是汗,拎着一个塑料袋。

他先是到江边洗了一把脸,晃着脑袋,捋了捋头发,怯生生过来,坐在我身边,把口袋里的雪糕、鲜奶和蛋糕掏出来,整齐划一放在台阶的水泥地上。

可能是怕雪糕化了,坐了一会儿,他看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拉拉我的衣襟:“飞飞,吃雪糕吧。”

我不为所动。

他把雪糕放下,又小心翼翼拉了拉我的衣襟,说,要不,喝袋鲜奶?

我仍不为所动。

他再拿起一块蛋糕,说,那,吃块蛋糕?

我愕然看他一眼,真搞不懂,大热天的,吃什么蛋糕。

他接着说,你知道这是什么蛋糕吗,,里面加了榆钱,老板说叫抹茶榆钱,我跑很远才买到,你尝尝?

说着,他咬了一口,自顾自说,恩,好吃,真香!

他吧嗒吧嗒咀嚼着,故意装出很好吃的表情,咽下去的时候,由于用劲太大,喉结就像一只小耗子,在他颈脖上下来回窜。

看着他吃蛋糕时流露出的局促、不安与自责,我倏然有了一种“疼”。

我很清楚,要对一个人好其实很容易做到,但要对一个自己一直对他好的人突然厉声严苛却不那么容易做到,你必须强压心头的不忍和不舍,嘴上是强硬的语气,心里或许是阵阵的心慌和疼痛,尤其当知道自己所谓的厉声严苛在某种程度上是误解时,愧疚、难安、自责、忧虑、感动和怅惘等种种复杂情绪便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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