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同志小说：天空向北(39)

“这我哪知道啊。”东明玩着游戏，有点不耐烦地回道。

小北突然想去看看袁空，问东明有没有办法，过了好几天东明跟他说问到了在潭湖的劳改所。小北没敢跟父母提这事，私下里求东明通过东明的父母联系到监狱，约好时间去看袁空。那天苏茗也去了，虽然苏茗不是很喜欢和那些小混混打交道，但是当初对袁空还是有点好感的，因为袁空对她和小北都很好，和4班的人打架就是因为那人嘴贱说她和小北怎么怎么。

小北也不知道该不该买点什么东西，东明说不用买了，去探监又不是探病。东明的叔叔在派出所上班，在监狱有几个狱警战友，一路送他们过去，到了探监的时候，让三个小鬼自己去，然后跑去值班室和战友叙旧去了。

袁空从里边出来的时候看到小北他们顿时就傻了，步子都迈不开，错愕地盯着他们三个半天没说出话来。袁空变了，感觉突然间成熟了很多，至少从外表上看去比小北他们都老了七八岁。小北记得初中那会袁空留着个洋气的长发，虽然从来不染色，但是已经超过当时老师的底线了，可是他就这么横着跟老师作对，理完发还是那个长度。袁空现在的寸板头，是小北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猴子，咋了，激动得说不出话了啊？！”东明打破尴尬的安静。

袁空点点头，还是没说话，不敢把眼睛看向他们三个。

“判了多少年？”小北问，声音有些酸楚。

“无期。”

又是安静。

“当时怎么那么想不开？”苏茗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现在还好吧？”

袁空点点头。

“你现在怎么变得不爱说话了？”苏茗看着袁空不说话的样子，心里特别的难过，“是不是在里头没架打人都寂寞了？”

袁空还是没说话，不过这回笑了起来，看了看苏茗。后面的交谈，不管小北他们说什么，袁空都是用摇头或者点头来回答，有时候不得不说话了，也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两个字。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小北他们要走了，袁空才突然抬头看着小北说：“小北，我能不能单独跟你说会话？”

小北坐在床上，眼泪哗哗地流着，脑子里头回想着袁空说的话——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傻……小北，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这么傻。当时我满脑子就一个想法杀了她，不能让他告诉别人……其实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了，后来我才想我不过是在逃避罢了，到一个没有你的地方躲起来，监狱就不错……

我真没想想到你会来……我以为你都忘记我长什么样了……也许你会觉得恶心，对不起，小北……我喜欢上你，没有错……小雅看到我写给你的那些信，我没有给你的那些信，她问我是不是真的，我说那笔迹你不认得吗？然后她就哭天抢地地，威胁我，说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同性恋，咒我骂我，问我为什么是同性恋还要把她骗上床，她怎么知道我喜欢的人不是同性恋，我心里有多难受。

我说你要是敢说出去老子就杀了你，女人发疯了比什么都可怕，她说她就要说出去，放到网上去，让全天下都知道我猴子喜欢骆小北。然后我就……脑子懵了一样，把她掐死了……后来我就后悔了，全天下都知道又怎么样，我喜欢骆小北又怎么样……

我以为到了这里就能慢慢忘记你了，也对，我又喜欢上了别人，我以为我已经彻底忘掉你了，结果你今天又出现了，小北，我能不能求求你，我好不容易忘掉你，能不能不要再出现我的面前，忘掉你是多么痛苦、艰难的事情……

——小北抱着枕头，这一切对于他，一个高中生来说都太沉重了，袁空，你居然喜欢上了我，而我却从来没有发觉，我也喜欢男人，可是我竟然从来没有注意到你。内疚、自责、伤心、难过、痛苦、惋惜，小北觉得如果此生他对谁有愧最深的话，也许就是因为他而将在监狱度过余生的袁空了。

小北想起了东明叔叔说的到时候会减刑，才突然发现，自己早已给袁空判处了永世的徒刑。也许袁空在监狱重新找到了喜欢的人，但是对于小北来说，这一切不过在寂寞空虚时候的一个心理慰藉罢了，小北又想到了浩天，自己现在不就正和袁空当初一样吗？喜欢上了一个“直男

”，也许对于小北，这个引号应该去掉吧。

袁空最后的哀求久久回响在小北的耳际：“求求你，我好不容易忘掉你，能不能不要再出现我的面前，忘掉你是多么痛苦、艰难的事情……”小北此刻是不是也应该跪着向浩天求饶，让他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呢？小北打算忘记，忘记袁空吧，也许忘记了，就会不会再想出现在他的面前了，几十年后，等到彼此都不认识对方了，袁空也许正好能够走出监狱，重新生活，去爱一个不管是男的也好女的也好，然后好好活着。

小北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呆就是一整天，任凭骆妈妈急的怎么敲门，都没有搭理。小北有些恍惚了，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干吗。小北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只想安安静静地呆在一个没有嘈杂的世界里，毫无烟袅。

“小北，陆东明打电话找你。”

小北坐在床上，有些木然地看着房门，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东明。和他一样多好，一样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活一辈子，多好。小北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否想听见东明的声音，骆妈妈还在门口催着，小北犹豫了半分钟，打开门，低着头没有去看妈妈，直接去接了电话。

“小东子！”

“小北子你怎么啦？”东明的声音很担心，“你妈妈说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了，是不是猴子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难过？”

“东子，我……”小北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也许小北根本不想说，“他杀人，跟我有关系……”

“猴子那种人，他有他的命，别太难过了，啊？”东明有些老生常谈的味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他毕竟只是我们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我们也不希望他坐牢，但是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不管他说什么，咱们还是得过自己的日子，是不是？”

“东子，我……我觉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