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说，我爱过(57)

吴文和李芳儿一溜烟跑了出去，样子活像两只老鼠。他们是吃定了昨天体育馆里大庭广众之下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似的，两天简直就不是一个人，那副嘴脸也就欺负欺负我这个投鼠忌器的傻瓜。人啊，就是这么一种没骨气的动物。

拉着杨哥他们再吹了一会儿牛逼，和他们聊聊毕业以后的发展，确定两拨人应该不会再碰上以后，我对小雨说：“成雨，你替我送送杨哥和我同学。麻烦你了，钥匙给你。杨哥，阿龙，谢谢你们，我的事情我自己有数，我能处理好！有什么事情我会跟你们联系的，你们放心！”

“隽铭，你找我什么事？”小雨回到宿舍，我便拉起了他的手。

“其他人，谁，我都没有对不起，我大学里一个对不起华哥，我没有关心好他，一个对不起的就是你。”假装坚强的我最终还是绷不住了，潸然泪下，“你对我的好，你对我的迁就，我都知道。可我没有正确地回应你……”

小雨一把搂住了我，给了我一个深情的拥抱。

“什么都不用说了，都过去了。我们还是好朋友，不是吗？”

“嗯！”眼泪不住流淌，是愧疚更是感动。当年小雨离去说到底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放任他的离去，就是为了给我和吴文创造一个两人世界，可结果呢？结果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

“往后你想怎么办？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小雨总这么善解人意，我竟然每次都利用他，芳儿骂我卑鄙也真的没有骂错。

“下周，我就去退租，我搬回七楼去……”

“好，我帮你！”

7.6 雪地哀嚎

几天后，吴文搬回了他在七楼楼梯口的老宿舍。我在小雨的协调下住进了他们班一个空宿舍，宿舍里的人都出去实习了，有两个人连床铺都搬了个干净。小雨从他男朋友家住了回来，我俩又过回了大一的时光。这种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感觉，真的太怀念了。终于不用每天为了生计，为了赚钱，为了别人过活了！

“隽铭，你是攻还是受啊！”小雨拿这个话题开涮，逗我开心。

“你觉得呢？”

“你啊，你的别扭劲儿应该是个受，但你赚钱给吴文花，又在学院里呼风唤雨，又觉得你是个攻。我也说不好你的属性，嘻嘻。”

“受。”

“哈哈哈，还好没有和你在一起啊，两个受没有未来啊！我跟你在一起必然会纠结致死啊……”他这叨逼的个性估计一辈子也改不掉了吧。

这些天，我心里其实很不舒服，只有真正失去了才能渐渐感知到难过，就像真的疼过了头就会麻木，而等麻木感渐渐退去时，疼痛就会渐渐控制住心智，让人难以忍耐。表面看似平静的内心，慢慢从深处洇出了血花。

天越来越冷，没有吴文的日子，我只能一个人钻冷被窝。每次遇到他，芳儿总挽着他的胳膊，跟在他身边，一口一个老公老公的，就差没在吴文的脖子上挂块上书“李芳儿之犬”的牌子。那份招摇和高调迟早也会让吴文厌烦。

夜深人静之时，在冰冷的被窝里，我会写一些信息存在发件箱里。

“老公，我想你了，你想我吗？”

“老公，我累了，我想早点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第一节有课，要早起。”

“老公，你最近写毕业论文顺利吗？崔院长的要求很严格的，引用文献的时候要注意篇幅，小心会被反抄袭。”

“老公，和Y集团的新同事处的还好吗？你现在在公司总部，还是在下面的企业？工作要踏实，不能老开溜，这个机会来之不易的。”

“老公，我知错了，是我太不懂你了。你原谅我一次，你回来吧！”

……

最后，一条消息也没有再发出去过。

住回七楼以后的某天，我在走廊里拦住了他，他手里的紫檀手串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崭新的机械表（这是隽铭几年后退回井川送的欧米加的原因）。

“吴文同学，最近如何？”最近我养成了画些淡妆的习惯，脸色实在太差，不画根本不能见人，像个鬼一样。

“嗯，蛮好的。你呢？”

“还可以。我有件事想问问你，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最后改变了你的选择呢？”

吴文严肃了起来：“那天同志辩论赛，我看见我老婆靠在你身上的时候，我发现我不能容忍她靠在除了我以外的任何男人身上，就算是和我最亲的你，也不行。一想到这个场景我就特别想保护她、亲近她、照顾她，做梦都想。我发现我对你更多的是亲情，我对她的才是真正的爱情。”

“那我祝你们幸福！另外，我有两件事拜托你。”

“你讲。”吴文今天说话特别客气。

“第一件，我想要回属于我的两件东西。海豚水晶和戒指。”

“没问题。我这就去给你拿。”他一口答应，丝毫没有犹豫。对我来说万分重要之物，他已没有任何留恋，真是一个无情的人。

“第二件，我马上要回家了，论文也搞得差不多了，以后什么时候再见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抱你一下。”

我抬起了双手，希望以一个拥抱告别我的大学生活。面对着我，吴文却礼貌地向后退了一小步，摇了摇头。

我把笔记本里4836张吴文的照片，随着“回忆”文件夹一同shift delete。然后把吴文所有留在我这里的东西整齐地码放在纸板箱里，打了个包，用封箱带粘了一圈又一圈，生怕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会逃出来。两手抬着箱子，我走上了江飞桥。扑通一声，小河溅起了好大的水花，箱子离开了我的手，伴着我的回忆跌进了冰冷的水里。看着箱子随河水翻滚远去，沉沉浮浮逐渐不见，心里不是个滋味。从口袋里摸出两个戒指和海豚水晶，紧紧攥在手里，使劲向前挥去，却始终松不开我的手。

不幸中的万幸，我CPA考试发挥好得出乎意料。在吴文全军覆没的状态下，我一次性全科通过，这在我寥寥的大四生活中给了我一丝安慰。

寒假如期而至，所有的同学都陆续回家，学校一时间人去楼空。原本小雨还想多陪我几天，但小雨的男朋友想早些回北京过年，在我一再催促下，他留下我一个人，踏上了北归的路。终于没人再看着我了，我拿出了偷偷从小雨那边拿来偷配的，他老寝室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