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山的寨子里,喜欢上一个农民,才不觉得有多苦
情感作者:我想留个言2016-11-19
工作原因,我来到这个大山里的寨子,前后大概要呆满一年,租住在一位村民家里,成为一个山村房客。本打算十个月就回去的,现在我准备多住两个月,以弥补他外出打工见不到他的这段时间。
和他之间没有故事,因为没有任何故事可能会发生,只有生活中平凡但又让我开心感动的细节。因此可以说这是一篇充满可悲幻想的长日记。
他,寨子里的青年人,一个农民,初中没毕业,到了适婚年龄就草草结了婚,而非真正恋爱的结果,生了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是我房东的哥哥,比我大几岁。
我,一个奔三的同志,只有高中的暧昧亲密史和日后的暗恋史,从来没有过真正的、明确意义的恋爱史。内心深处,除了孤单还是孤单,一个人偷偷流泪是常有的事。
在这里,只有他是唯一一个关心我是瘦了还是胖了,是变黑了还是白了的人。只有他会时常感叹:“你来到我们这里太辛苦了。”只有他会关心我有没有吃饭,饿不饿的问题。只有他在好不容易买了肉之后会特意叫我去吃。只有他会关心我的病情,反复念叨要吃药要去医院,不要拖。只有他生怕我把身上弄脏了以及累着了,而不让我去帮他干农活儿。只有他在我中途回家之际会特意跑到我的房间跟我告别,并嘱咐我路上要注意安全。也只有他会非常坦率地对着我抱怨生活的难处: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钱。
前几个月的时候,只要他在家没有外出打工,我每天都能见他,但那几个月我们总是没能好好聊天,因此谈不上熟悉。我的工作,需要找各种人谈天说地,搜集指定的材料和口述史。初次见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很可爱,每次跟他说话有些局促不安,甚至不敢看他,我就是这样孬的一个人。所以和他偶尔的聊天也都草草收场,要么完全是工作式的聊天,带着目的去询问他种种村里发生的事情。
第一次跟他单独相处,也是对他的好感萌芽的时候,是那次他带我去捕山鼠。那时他在外面打工回来没几天,我当时并没有向他提出我要跟着他去补山鼠,只是对他的猎枪表现出一些好奇。有一天他就问我:“要不要和我去抓老鼠?”我犹豫了一下,高兴地答应了。第二天中午我还在房间里整理资料,他从楼下急促地冲上来,边走边喊:“阿弟,阿弟,走啊,我们去抓老鼠啦!”我说我还没吃饭呢,他说我家里还有饭和菜,你拿过去热一下吃。(村民几乎都烧柴火,房东家则有一台以前别人捐助给他的燃气灶,我来之后就让他们别找柴火了,太累,我出钱买燃气就好。)当时房东家的燃气灶正忙着给几个驴友做菜(偶尔会有驴友、单车车友来到这里),我就只能到村里的小卖部买了一包方便面泡着吃,我跟他连忙赔不是:“不好意思,耽搁你时间了,麻烦你再等等好吗?”他当时其实很抓时间的,因为捕鼠之后还要砍柴,那会儿天又黑的早,又冷。他笑着说:“没事,你慢慢吃,我等你啊。”
吃完后终于和他上山了。上山的路上我就问:“阿哥,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的名字啊,我来了快两个月,虽然村里很多人都认识我了,但大家都不习惯问名字,看到直接说话打招呼就行了,我也没有想到做自我介绍,那样反而不自然。”“是啊,打招呼不一定要喊名字。”他还是没有问我名字的意思。其实我当时都不想跟他说我的名字,因为我觉得“阿弟”这个称呼太好听了,心理暖暖的,很有爱。但我还是说了我的名字,并让他以后叫我名字就行。以后他就一直喊我名字了,这让我有点后悔,哈!
这次捕鼠他并不带猎枪去打,也不用他们传统的捕鼠装置,而是准备用最原始的方法,木棍非常微妙地撑起一块大石头,木棍分支上插一粒桐油果,老鼠只要轻微一动,石头立马砸下来,通常都是第一天下午来安装,第二天早上来收。我非常认真地看着他弄这些东西,问他关于捕鼠的一些技术,他说起来也头头是道。最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能在一堆我看起来毫无异样的草丛中发现老鼠走过的路。在撑一块大石头的时候不小心石头盖了下来,差一点就砸到他的手。我惊了一下,连忙喊:“阿哥小心!砸到没有?”他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傻笑着:“嘿嘿,没事啊!”后来的很多事情让我明白他们对这些生活中的小危险小伤病根本不在乎,每当我遇到类似情况时,旁边的人一句“小心”也不多说,当然,除了他。可能我当时那咋呼劲儿让他觉得好笑,但又心存感激,因为没人会关切这种小事。
在几个较为容易到达的地方安好石头后,接下来就要在山崖石壁上上蹿下跳了。他的动作极为敏捷,仿佛在走平路一样,他每走几步就停下来看着我让我要看着脚下。这样跟着他过了一段时间,他见我累得够呛,就说:“一会儿有的地方你就别过去了啊,你等着我,我很快安了就回来,然后我们再换个地方。”我的确有些吃不消了,所以他让我在哪里等我就在哪里等。最后那一次,他让我到另外一个地方等,我当时还没明白为什么不是在他出发的这个地方等,后来发现他围着一个在我看来人根本无法行动的山头绕了一圈,很拉风地穿梭到我等他的那个地方。
我瞬间觉得,这人的生存能力可真强,在各种危险的地方自由行动,身手如此矫健,行动如此迅捷,做事风风火火,但又让人非常放心。我最崇拜的就是这类人了!所以以前花痴discovery的贝爷。现在看着阿哥,就感到一份强烈的安全感,跟着他什么都不用怕。
捕鼠的这个事情之前我已经注意到他的关心,而且他最初关心的问题让我觉得有些呆萌。第二个月的月末,也是我过完第一个月回单位后重返这里的时候,他打工回来那天晚上在他家吃饭,酒足饭饱之后,还剩我和他俩人,他已经有些醉了,我就抓好这个机会(酒后的话特别多)开始问他很多事情,都是工作所需。整个谈话第一次偏离工作需要是因为他说:“唉,你到我们这里太辛苦了,而且会变得特别黑。”他强调了这个“黑”字。我说变黑没关系,无所谓的。他反问了一句:“真的无所谓啊?”我说:“嗯。”他于是笑着点点头说:“那就好。”后来的日子里他总是爱提这件事,比如说:“你的同学老师以后看到你肯定就想,这个人去哪里喊农活儿了,晒得这么黑!”每次我都伸出双臂放在他面前说没有啊,我觉得没怎么黑。中途我又回家了一次,回来之后那天他看到我第一句话就是:“xx,你回去了一趟就变得白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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