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同志纪实小说:谁在舰上行走(23)

情感作者:邱一唐2021-10-31

我也不知道余大可说要抽烟的时候,我怎么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地方。明目张胆地在甲板上尤其是夜更的时候抽烟肯定是不允许的,要是被值更官发现了那就更了不得。

余大可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纪律,后来我在想,或许当时他拿出烟来抽,是为了掩饰他的某种心绪,也或许是他根本就知道我会给他找一个抽烟的去处?

我们蹑手蹑脚地进了舱室,打开灯,我关上了门。

一转身的时候,就发现两个人站在里面几乎已经挨在一起了。他的身上那种我所熟悉的气息似乎一下子就充满了这个小空间一样,我下意识地往里躲了躲。

我将放在书中间的椅子倒过来,架在书上,这样中间就空出了一小块地方。

“坐吧?”我说。

他傻站着,像是没愣过神来一样。

“靠,这跟鸟笼子似的,我往哪儿坐啊?”

“你家鸟笼子里放这么多书呢?”

我拿过来几本杂志,搁在地上,让他坐。

我坐下的时候,已经是挨着他的肩了。

余大可掏出烟来,点着。我从书的后面拿过来前两天喝剩完没扔出去的一个矿泉水瓶子递给他。

“烟灰缸!”

余大可看了我一眼,说:“你帮我拿着吧?”

“没事儿吧你?”

我没理会他平常玩笑时那种无赖的表情,把空瓶子扔在他的脚边。

“怎么了,我以前女朋友除了喜欢帮我买烟,买我点火,还喜欢拿着烟灰缸跟在我屁股后面呢,嘿嘿嘿。”余大可说完,用那一副无赖的表情看着我,深深吸了的一口烟后,缓缓吐出,浅蓝色的烟沿着他的上唇钻进他的鼻孔里。

他那小眼睛里似乎在放射着一种让我难以抗拒的力量,我躲开他的眼睛,看着正前方的杂志封面上的一个女兵,风情万种一回眸的样子,哪里像女兵,像军艺的女学员。

“丛深沉,你没关系吧?”余大可问我。

“什么没关系?”我没反应过来。

“老大,你不是正值更呢吗?我反正是到十二点就结束了,刚才那是义务陪我们班哥们儿聊天呢。”

“没事的,前甲板除了巡逻更还有高炮更呢。等你抽完烟就出去。”

“哦,别影响你就行,我可以接着义务陪你聊的。”

他可能是随口的一句话,我却有觉得一种被关心的感觉。

舱室里安安静静的,舱顶的灯和通风发出嗡嗡的声响。墙角的篮球,有些斑驳的舱壁,狭小空间中坐着的我们,像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那一刹那,我好像觉得在这整个舰艇上,这茫茫大海上,只有我和他,我们俩。

“又深沉什么呢你,说话!”

余大可抽完一颗烟,摁灭了,扔进矿水瓶里。

“没什么,抽完了吗,走吧?”

心里明明是一百个不想走的,但我嘴上却这样说了。

“才来不到两分钟呢,再坐会儿吧。”余大可说。

“哦!”

我从心里希望他这样说,他就这样说了。

“说说你女朋友吧?一直没听你讲过。”

余大可晃着他手中的矿泉水瓶,像是很随意问我。那烟头在瓶底残留的一点点水中迅速变湿,水慢慢泛黄了,在余大可摇晃的动作中,那些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旋涡,烟头在那泛着淡淡黄色的旋涡里不由自主地快速旋转着。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似的,我没女朋友。”

“我怎么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

“什么意思,有女朋友就叫不学好啊,我看你这观念更新基本保持在我家老妈的更新速度上。”

“嘁……”

“知道你不愿意跟别人说你以前的事,不愿意说就算了。”

余大可像看一个老古懂似的,他的小眼睛一副不屑的样子瞄着我。他把瓶子放到地上,侧了侧身子,要走的样子。

“我不喜欢女孩!”

就在他站起来的时候,我这句话脱口而出,我不知道这句话是我蓄谋已久,还是一时冲动。总之在那样的深夜,在那狭小的空间里,在那种我所熟悉的气息一次次地撩拨着我的忍耐力的时候,我再没有理智,也不愿意去想,说了之后会怎样。

就当是一种试探,一种表白,甚或是一种进攻,说了就说了。

听到我说的话,已经站起来了余大可怔了一下,像在想什么。

我以为他会拉门出去,他竟然重新坐了下来。

他没看我,而是又掏出烟盒,又抽出一支,衔在嘴上,左手像是在摸打火机。

挨着他坐的我突然觉得,他的胳膊微微发抖,掏火机的时候,兜里的钥匙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我伸出手帮他去拾的时候,手握到他捡起钥匙的手上。

33

余大可像触电了一样缩回手,可能是为了不碰到坐在他身边的我吧,将右手的钥匙放到左手,放到没有挨着我这边的衣兜里,右手拿着火机,点燃了他一直衔在嘴上的香烟。

“不会吧,丛深沉,不说你的风流韵事就算了,干嘛编这种理由。”

余大可表情特别复杂,让我无从判断。

但是在那一刻,我不想去判断,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判断,那种不理性已经完全占据了大脑,或许我想印证什么,想得到什么,那一刻,躁动与不安,冲动与渴望,成为了我义无返顾,一直向前的勇气。

“我没编,从小就不喜欢女孩。”

“不喜欢女孩,为什么?”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理由。”

“怎么可能呢?为什么啊?”

“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靠,丛深沉,玩笑开得有点大吧……”

“我没开玩笑。”

那一刻,我已经完全迷失了自己,在余大可转过头看我、在那双第一眼就被迷惑了的单眼皮有些问询似地看着时,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我转过身紧紧地抱住他。

我所向往的他身上的气息,那微微有些舰艇油漆味的作训迷彩T恤,宽宽的肩,一下子被我抱在怀里,没有距离。

怕被拒绝,怕抱住了的会失去,所以紧紧地抱着。

“靠,烫,烫着了。”余大可突然说。

他将手里刚点燃的烟掐灭了,扔进刚才那个放烟头的矿泉水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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