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三部曲:未名湖畔的爱与罚(129)

情感作者:逆旅大人2021-12-02

他俩当时正走在大部队的后面,前面的人正堵在大门口,像是在商量是否还要安排些活动,又像是在酝酿彼此的道别,但主要的作用还是制造交通混乱。

“没有啊。”于雷其实压根也没去想自己是不是有事,张口就说。

“快走。”陈可压低了嗓门吆喝一声,俩人便呲溜呲溜地从后门跑出去了。

奔了一阵,都出了西南门,两个人才停下来,相视而笑。的确,陈可已经下了决心要做一个可以融入一般社会行为的人,可他好久才见到于雷一次,又突然有了这么好的创意,便还是由着性子来了。

“这是去哪儿啊?”于雷笑着问他。

“你真没事?”

“真没有。”

“那咱去颐和园吧。”陈可在美国的时候便常想起那儿。

在这半年里,于雷曾无数次地想过,以后若再碰到陈可,甚或再和他成了朋友,决不会如往常般低眉顺目了,而且要表现得冷冷的,让他知道,自己在以前的日子里对他到底有多好。

到如今,他才总算了解,若不是气急了眼,自己是哪怕一次也不能够做得让他难过失望的。只要是站在陈可的面前,于雷就有这样的觉悟。

“我是没问题,但晚上园子也不开呀。”他说。

“那咱们就往那边走走吧。”陈可指了指西门的方向。

他们就往那儿走了。于雷闻见他身上的气味,时不时地碰到他的手,惊觉当时的情动,还全在心头。这半天来,竟没有他伤感的机会,此时逮到了。

刚夏至不久,正是一年里日子最长的时候,尽管已经过了八点,天色仍有些清淡。吃饭前大家都去洗过了澡,惟于雷现在有自己的浴室,而且也怕自己再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想到不该想的事情,便一个人窝在宿舍,和李明队上的几个哥们聊天。

陈可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该去拉一拉了,摸着都不顺。”

“我看着挺好的呀。”于雷说。

“你摸摸,比刚拉的时候差远了。”陈可把脑袋凑过来。

于雷刚把手抚过他的头顶,撮起了一把青丝,立刻便意识到自己是在西门附近,离欧阳大概不到两百公尺,于是赶紧加快了脚步,催着陈可进了校园。

穿过华表,越过贝公楼,后面直着便是一条极幽静的路,若深夜孤身经过,是要浑身汗毛都竖起来的。

陈可舒服地呼吸着,在他附近,没有别人,周身是树,回首隐见红楼灰瓦,这样的空气,还是最适合他的。他很少对除了书本以外的什么现实的人或去处产生归属感,家人和故乡或许有一点,但断没有很多,远不及他在这里寻到的熟悉与惬意。

他真傻——慢说人家当时还是说自己喜欢他,即便是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他又怎么能舍得离开?!

于雷,你便是要我只欢喜你一个,只想着你,我也再不会离开你了,因为我也真是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让我再跟任何人说这些,也不能够了。

他平静得很,这些话他早就想过千遍,只欠还没有说了。

他看了看于雷,于雷也扭过头来。若是在以前,陈可一定会马上转过头去,不看他,但现在,他只是笑笑,没有躲避于雷的眼神。

于雷伸手捅了捅他的脸颊:“我刚才就想说了,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个小梨窝?你是嫌自己还没法把人迷到死,又去做整形手术了么?”

“神经……”陈可有点心慌,他强自镇静了一下,再度培养着沉默。

“你现在还有喜欢的人么?”他终于开口说。

于雷后来琢磨了很久,才发现这句话里头还有个“还有”,**说的便是陈可自己,但他当时没有想这许多,只是实话实说了。

“有啊,”他看着前面的路灯,“是我们院里的,也是男孩儿,你不会觉得我……”

“哦!不会!当然……”陈可赶紧否认,可心里已经乱了——他还有喜欢的人,但不是他。

“抱歉啊。”于雷说。

“什么?”

“那个时候……我不该说那些话的,”于雷站住了,扭头看着陈可的眼睛,“咱们还是好朋友,是吧。”

他见陈可傻站着,什么话都没说,以为他是呆了,或者没想起来自己说得是哪一茬,于是轻轻地在他肩上捶了一拳:“我还是你哥吧?”

“那当然了。”陈可抬起头,依然笑着,可笑得苦涩,笑得想哭,只有他自己知道。

于雷伸手摸了摸他的小梨窝。

“真可爱。”

他们便往前走了。

65、陈可

你若说这世界上有美丽的错误,我不大信,毕竟错误总是一种负面的价值判断,美丽的,那大概终究不会是错误。

但错误和错误是不一样的。

就好比做数学题。错便错了,如果是看着考卷木木楞楞地发呆,死活证不出来,不得以只好拿几个公式来胡写,那便也没什么,若是因此落了榜,那也只能认命,怪自己才学不够。

如果是明明会做的题,但在前头把时间耗得太多,来不及做了,那心境便会大为不同。乐观的会想着下次一定就能吸取经验,考得更好,毕竟不是自己不会做;悲观的便会捶胸顿足,呼天抢地,能把肠子都悔青了,几天不敢排泄。

但若是这样的情况:明明会做的题,又有的是时间,却楞认定那是道理科题,自己不该做,直到人家来收卷了,没法再写了,才突然看见题上有行小字写着:20分,必答。若真如此,该生当时轻则内伤,重便立刻要上吊自尽了。

陈可没有上吊,但心里的疼,却没止没休。

他现在又成了于雷的弟弟,成了他的好朋友,但他却真得糊涂了。

他本来想着:要重新成为他的朋友,要重新回到他身边,和他说说笑笑,这是目的,是器;至于要喜欢他,要只喜欢他一个,要包容他对自己逾越正常的感情,那是手段,是用。

可现在这个器用之分的命题被残酷地推翻了。他不需要接受于雷对自己的爱,也无需去喜欢于雷,便已经实现了自己的目的,重新成为了他的兄弟,他的朋友,可他却失落了,不满足了,受伤了。

陈可忽然明白,这一阵子一直让他开心莫名的不是重新和于雷成为朋友的可能,而是自己决定要跟他说: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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