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帅哥同志遇到了HIV!

情感作者:里伟2013-09-25

我是一名精神心理专业研究生,平时也在微博上做些对HIV感染者的心理干预工作,是一名志愿者。我要讲述的,是我认识的一位年轻的感染者的一段心路历程。

就叫他徐鑫吧,一个很平凡的大学生,正值人生中最绚丽的青春年华。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人生中最灿烂的时光马上就要来了。经过在一座小城的刻苦拼搏后,徐鑫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可以到上海,那座他认为的美好到纸醉金迷的城市生活。

徐鑫说,其实当时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高兴,他只是感觉自己和周围的人不一样,可以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去追求自己理想中的爱情,太令人兴奋了。当时没有人知道他是同志,甚至连他自己都不太确信。

来到上海后,他从刚开始的恐惧、拘谨,慢慢适应了在上海的生活,他开始寻找自己期望的爱情。“一个人的生活实在太寂寞,于是总尝试跟人恋爱,但是也同样因为太寂寞,人变得有些迫不及待,遇到一个觉得好的人,便迫不及待地在一起,然后发现性格不合适或者生活内容相去太远,又迫不及待的分开。这种事情经历得太多以后,这种迫不及待又变成了随随便便,看到一个差不多的,随随便便就在一起了,在一起一段时间发现有分歧,也懒得去解决,随随便便又分开。”这段话来自于好妹妹乐队的主唱秦昊,但却恰如其分地描绘了徐鑫的生活。这样的生活给了徐鑫一种错觉,让他认为自己可以驾驭起这个城市的节奏,就像他频繁地更换约会对象一样,他认为在这么大的一座城市,这样的方式总会带来一个合适自己的人。

有一天,因为无故的发热和皮疹,徐鑫去医院检查,发现自己感染了HIV。我最初接触到徐鑫,是在他确诊一周之后,他的朋友告诉我,自从确诊之后,徐鑫就一直住在他家,没有去过学校,话也不多,天天闷在家里。在我眼里,他是一个比较单纯的大男孩,用心与他交流,他也会尊重你,虽然还是不开口讲话,但是总体状态还好,至少他会耐心地听你讲。

第二次见面是在一个阴雨天的下午,徐鑫见到我就哭了,是我见过的最撕心裂肺的哭泣,“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安慰他,慢慢的,徐鑫的心情平静下来,开始给我讲了他的故事。“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爸爸妈妈都指望着我。”这是徐鑫不断重复的一句话,我让他转移注意力,先不要去想这些。在我看来,他已经有了些变化,因为他不再沉浸在自己的沮丧中,而是开始考虑自己的责任。虽然责任在初期会成为负担,但是对责任的再认识,能够让他重拾希望。

后来我告诉徐鑫,有一部分感染者会把情况告诉父母,虽然在有些人看来这会令父母痛苦沮丧,甚至就是伤害父母的行为,但是如果在慎重考量确认的合适时机告诉父母,反而会赢得亲人的支持,父母的理解才是大多数感染者最看重的。重要社会关系的信任与支持,是HIV感染者回归正常生活的关键因素,因此我也会引导徐鑫去建立一些新的社会关系,给自己提供新的精神动力。

在随后的几次交谈中,慢慢的徐鑫开始开口讲一些自己的想法,他讲到,虽然之前没有长远规划过自己的人生,但是HIV还是像一个恶魔,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梦想,也粉碎了所有的希望,他甚至想到过去死。但实际上,一个人如果连死的勇气都有,那为什么却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呢?后来有一次,徐鑫突然问我,他可不可以找一个同样是感染者的男朋友,我鼓励他去尝试,当然前提是要想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关系。

徐鑫开始主动关注一些 HIV感染者的生存寿命以及生活中的注意事项等问题,开始用微博与其他感染者交流。一天,徐鑫告诉我,他恋爱了,他问我,想不想见见他的男友?“我早就盼着你有这一天了,快让我见见!”

我们约在徐家汇美罗城的一家咖啡馆见面,见到他的男友,也让我着实一震,“真帅啊!”。徐鑫和他一起走过来,互作自我介绍。他已经感染将近两年,身体还不错,东北人,硕士毕业后来到上海,在一家外企工作。他们讲到两个人对生活的规划,我看到,描绘蓝图时,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让我感觉到,徐鑫已经逐渐从感染的阴影中走出来。后来我和徐鑫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忽然有一天,徐鑫对我讲了一句话,“谢谢你没有放弃我”。他当时的眼神和这句话,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是你自己没有放弃希望”,我心里默默的说。

其实,任何一个感染HIV的人几乎都会经历和徐鑫相似的心理过程,在大家错误的观念中,感染HIV就等于患上绝症,因此认为HIV感染者没有任何生活质量可言。在和徐鑫交流的这段时间,我见证了他逐渐从颓废、封闭到接受、交流,开始去重新树立目标,去追求自己的梦想的过程。徐鑫后来讲到,HIV从他身上拿走了一些东西,但是也给他了一些新的东西,他学会了信任、关爱、责任、勇敢和坚持。(文/里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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