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泰国男友(8)

我对住在马来西亚酒店有点厌烦了，这里也不适合查龙，我开始在Silom路上寻找一间出租公寓。
十四

第一次和我见面时，查龙就告诉我，他没有妈妈，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所以他对妈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是他父亲还在，可他对儿子的成长一点没有任何贡献，查龙因为父亲对他的忽视而沮丧，男孩是祖父母抚养长大的，父亲很少帮他或者去看他。

父亲很帅，所以在女人堆里很吃香，查龙知道有三个女人为他父亲生过孩子。查龙记得父亲有过一个接一个的女人，现在的后妈是他的第六任。

特别让查龙难过的是，父亲到镇子来，宁可和女人混在一起，也不会去探望他和祖父母，查龙只能听到有关父亲在镇上的传言。我能体会他这种心碎的感觉，也能想象：查龙像个孩子一样，独自坐在屋子外，等着父亲回家，但是，父亲始终没有出现。

当他在曼谷的时候，查龙曾经幻想有人会把他接到妈妈那里。他真的很渴望去看他的母亲，还有和他血缘完全一样的姐姐，姐姐比他大几岁，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面。

我有点迟疑，我担心如果他真的找到母亲后会发生什么，我的朋友X先生曾经在芭提雅的孤儿院收养过一个孩子，几年之后，当X带孩子回到孤儿院的时候，孩子几乎要崩溃了，刚走进大门，孩子就开始歇斯底里地发作了。

我另一个朋友Y先生，他是从小被收养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查龙是一厢情愿吧！Y先生说，如果查龙的母亲真的放弃他，并且从未来看过他，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把这些告诉查龙，我猜他也思想挣扎过，因为他并没有任何辩解。

----为什么你以前没想过要找她呢？我问。
----我太小，没有钱。

现在查龙有钱了——当然，是我的钱。我们为他的寻母计划做了预算，查龙知道村子里有个女人了解他母亲的底细，这个女人知道母亲来自哪，查龙可以去问她，但是查龙必须要补偿女人的损失，他要付她钱，之后还有去母亲村子的交通费，旅馆，食物，以及为他从未见面过的母亲买一份礼物。

我很想和他一起去，因为这次旅程有点冒险。如果他的母亲拒绝和他相认，如果她不是善良的人……我衷心希望，但又隐约觉得不祥，我希望，倘若发生什么意外，我能陪在查龙身边，能好好安抚他。

----我一个人去。查龙说。
----我陪你比较好。

——妈妈看到我就好，外国人在会添乱。

我不能强迫查龙带我一起过去，因为之前他后妈给我的印象，所以我同意还是抽身世外比较好。
十五

查龙曾经告诉过我有关他的身世，从前，他家更穷，没有田地，住在比现在更高的山上，当时泰国的经济还没有起步，没有电、工厂、公路。山区的生活非常贫困艰难，他们家当时住在深山老林的草棚里，靠饲养家畜和种农作物为生，每次到镇上，都要走上几个小时的山路。

查龙的母亲受够了他的父亲，在父亲出去鬼混六个月之后。父亲从来点惦记过他母亲，包括当时才两岁的姐姐，母亲和祖父母的关系也不好。

母亲独自偷偷地生下查龙，当她复原后，她回到了娘家，但是她实在没办法带着两个孩子爬山涉水，她把孩子放在树上，悄悄地离开了，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当查龙的祖母找到查龙的时候，男孩已经奄奄一息，蚂蚁已经爬满他的身体，查龙曾经给我看过他肚子上，那些密密麻麻蚂蚁咬噬后留下的伤口。

祖母担心孩子会死去，但是被喂了牛奶后。孩子开始呜咽。可是父亲回来后，对这个孩子一点都没有兴趣，他把他卖给自己的叔叔，也就是祖父的弟弟，价格100泰铢。

父亲出门到城里打工时，祖母又把查龙赎了回来，祖父虽然不喜欢养孩子，但还是接受了，从此，祖母就成了男孩的监护人。

查龙断断续续地告诉我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我当时非常震惊，我告诉了老外D，他也被煞到了，老外D还把这个故事告诉他的一些朋友，消息传来传去，听完故事后，听众通常会有以下三种反应：

第一种：——“为什么把刚生的孩子放在树上？这不过是四马路上”家人死了，兄弟撞车了，奶奶动手术“骗局的另一个版本”。所有不认识查龙的人都这么说 .他们确信这是为了骗老外钱而捏造出来的谎言。

第二个版本来自老外D的男朋友高夫，以及高夫的弟弟波尔，波尔是个医生，他们这两个泰国的中产阶层拒绝接受这样的事实。在他们眼里，泰国母亲从不会抛弃自己的婴儿，父亲都是家里的栋梁，这里国富民安，他们不知道他们周围生活着那么多贫下中农和劳工阶层。所以，他们难以置信。

第三种反应来自那些认识查龙的人，他们对他印象很好，知道他不是那种酒吧鸭子，他来自一个谦卑的家庭，他们相信他。

----查龙从来没有骗过我的钱。我说，他很诚实，我实在没觉得他为什么要编这样的故事。
----蚂蚁和100铢，这两个细节有点可疑。老外D这样说，但是别的倒是有可能的。
----这是他祖母告诉他的，也许祖母为了逞能而哄他的，但祖母真的是家里的主心骨，那些男人全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