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痕 作者:肖红袖(38)

情感作者:肖红袖2011-04-15

我想,路清远是能给我做担保的,他虽然不是本地的,但户口已经调过来了啊。但是押金……我说:“我没钱,能不能先欠着?”

她说:“那就从你工资里面扣吧,分两个月扣完。”

“啊?”我傻忽忽地问:“我有工资啊?”

她说:“每月五百块,基本工资。包吃包住。你先去领工作服吧,然后让他们带你去宿舍。”

我不得不说了些感谢的话语。

领了一件不伦不类的花布衣服之后,我来到了员工宿舍。

名副其实的宿舍,一张大通铺,上面躺了足有二十个人。现在是中午,还有些人在睡觉,竟是全裸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23

这就是我的新生活了吗?我不知道。房间里的空气很闷,看不到阳光,暖气蒸烤着这帮年轻人。我忐忑不安地在靠墙的一角找了个空位置,把饭店发的铺盖铺好,没有床单和被罩,低劣的棉絮飘飞出许多灰尘。

躺在我旁边的一个人爬了起来,众目睽睽地光着屁股下了床,从床地下掏出一只纸箱子来,原来那是他装衣服的地方。然后他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穿衣服,内衣内裤,秋衣秋裤,最后套上了一条油渍麻花的外裤,没穿外套,直接穿上一件白色的厨师服,衣襟上也都是油污。他戴上了厨师帽子,临出门前跟我打了声招呼,新来的?

我立即回应说,是啊,呵呵……请多多关照。

他笑,说你怎么跟小日本似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他,他应该年龄不大,但不修边幅,看样子是个厨师,原来这里厨师和服务员是混住在一起的。

饭店并不算大,所有外地的男员工住在一起也是正常的。好在这里人虽然陌生,但并没有看起来象凶神恶煞样的人,我坐了一会儿,便和他一起到饭店里去了。

我正式开工了。

睡我旁边的这个人原来并不是饭店的掌勺师傅,在这里应该叫二厨师,就是大师傅实在忙不过来了才轮得到他上去炒几个菜,平时他负责切墩和配菜。而我负责点单,点完后把菜单从小窗口递进去,每次都交到他手里,我们叫他勺子。

有时候想想这个名字确实挺搞笑的,这应该是他的外号,不知道怎么来的,大家都这样叫他。他也不生气,我则客气地叫他勺子哥。

勺子哥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实际是个很细心也很负责的人。我新来对这里情况还不熟悉,每当他看到菜单之后会指教一些东西,比如让遇到配菜需要用香菜、葱之类的东西时,他告诉我要提前问客人有没有忌口的东西。

生意特别忙的时候,我也会溜进后厨去帮忙,主要是中午的时候,会有附近的一些上班族过来吃盒饭。盒饭的配菜都是事先炒好的,谁要的就盛给谁,勺子哥看到我盛菜的样子,立即批评说:“菜装完了别用勺子在上面拍,那样很难看又显得数量少,你要这样……”他做示范。

我的脸红了,发现自己确实够笨,这么简单的事情也做不好,不过心里还是很感谢他。

但是他不爱洗脚,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躺在我旁边,徐徐的脚臭味扑鼻而来,感觉呛得人呼吸困难。我不好意思说他什么,只是在心里想,这样的厨师炒出的菜有人吃吗?

这世界就是眼不干为净,我们不说,谁也不知道,菜端出来客人照样吃得有滋有味的。

一个星期之后我就已经熟练了。领班分配我负责靠窗位置的三张桌子,就是说这三张桌子坐了客人,我要点单、上菜和负责结帐。这个位置不是饭店里最好的位置,所以平时只有客人最爆满的时候才有人坐,我也就乐得清闲,知道他们怕我太没经验对付不了“大场面”。空闲的时候我们也会互相聊天,那几个服务员也都是从附近的镇子或村子里进城来打工的,有两个竟然比我还小三岁。当他们知道我读过高中的时候,纷纷表示惊讶或遗憾,说,那你可以找别的工作啦,要不书都白读了。

我想,一切都是暂时的,我一定会有更合适的工作做的,只是现在需要过度一下。

这些人其实很单纯,包括我们的经理,也就是先前我认为的主管,算是个白手起家的女人,年龄不过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这个小小的饭店支撑着她的家庭。她丈夫属于游手好闲之辈,很少到店里来,来了也是要钱,她有一个孩子在读小学,中午的时候会过来吃饭。

最使我难忘的事情也是最好笑的事情,有一天突然来了一帮人,浩浩荡荡十几个,进了饭店门就要了间最高级的包厢,然后三下五除二点了我们饭店菜单上最高级价格也最昂贵的菜。估计这一桌下来也要上千元了,这对我们来说是大手笔。我看负责包厢的服务员小乐点完菜出来之后,眼睛都放光了,直对我摆手。

我过去看菜单也吓了一跳,很多菜这个时令根本没有。

我说今天采购的没买这些东西,肯定没准备,你怎么让他们点这菜啊?

小乐说我说了,但他们说既然菜单上有,那就得上。

我们有些慌乱地把单子交到了窗口里,勺子哥仍旧蛮不在乎地接过单子,正想吆喝叫后厨准备,突然眼睛瞪得象两颗黑豆。他叫:

“奶奶的这谁点的菜啊?葱烧海参,现在上哪儿去找海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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