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背山顶有面镜子

故事作者:搁浅在加尔刚蒂亚2022-03-06

《断背山顶有面镜子》 作者: 搁浅在加尔刚蒂亚

总会听人谈老,最明显的是好多事情都会忘掉,一直觉得耸人听闻罢了,直到最近好些记忆都出现偏差,直到前一秒要做的事儿转眼就忘掉想破头都记不起,直到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却突然叫不出本应该也熟悉的名字。

自然慌乱,虽然不服老,但是也无可奈何。

我从来没有写东西记录曾经的习惯,性子散漫,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不会信服,比如衰老与死亡与爱情等等。

可人的心境变起来,真的毫无痕迹可循,一件小事儿,一个陌生人,一段小故事,都会像石子儿一样投入心湖,虽然表面只是圈圈涟漪,但内里指不定激起了多少暗流涌动。

所以在此,想尽力用我掌握的有限的文字,来记录阐述无尽又磅礴的人心,以及那些可能转瞬被遗忘的在我命路里留下行迹的人事物。

【壹A】

打小,大人们就说我和我姐生错了身子,虽然都是面相出众,但怎么看,都是我更像个女孩子,我姐却是飒爽利落的很。

幼儿园时人缘已经很好了,老鹰抓小鸡,排在母鸡后边最安全位置的永远是文彬,下课之后身边簇拥小朋友最多的人永远是文彬,每天要被小朋友亲亲抱抱最多的也是文彬。

那时候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要腻在一起,亲亲抱抱,无男女之分,一切都合情合理,大人看了还觉得温馨。可现实总让人啼笑皆非,我们每个人的赤子之心也有老去的一天。让人苍老的叫时间,让心苍老的叫俗世。

爸爸和叔伯们都忙生计,一年里我能接触到的雄性生物寥寥无几,上有奶奶母亲一众姨娘,下有姐姐妹妹三三两两,现在想起来,如果当时我穿裙子她们会制止我,告诉我这是女孩子穿的,男人不能穿这个,而不是像打扮洋娃娃开心的夸赞真漂亮。那我现在的性格会正常许多。

小孩子奶声奶气无伤大雅,但是年纪大了的男孩子细声软语,通常人们会说他娘。

那时候“娘”这个词还没被应用到这个领域,大家能表达出这个意思的词儿无非也就那么几个,娘娘腔算比较委婉的了,二椅子和人妖,是最让人受不了的两个词。偏偏这些词我都承受过,甚至自己最亲的人都用过,当然这是后话,更到再说。

林余,这人的所作所为我至今都讳莫如深,让我一直觉得自己恶心有罪的根源就是来自于他,把他放在正文开始,我也不情愿,但是没他,就没今天的文彬。

我和林余同年同月同日生,家里人也乐呵我和他做朋友,一来我们那年代的孩子,家境殷实些的都住了楼房,不住楼房也是自家人一个院子,没有邻里热情,更没有青梅竹马,交情从小就没有可以深厚下去的大环境,所以有个玩伴也好过童年清冷悲惨。二来,林余他爸是我们这个北方山沟里小小县城的县长。

我不喜欢和他一起玩,小时候就觉得他长得太丑,大了之后还是觉得他丑,他人丑,我心丑。

他把孩童时代的喜欢一直保留了下去,一直坚持着那种纯粹的喜欢,因为一眼的触动而纠缠半生。

小学时,具体几年级忘记了。是冬天,地上的雪积的厚厚一层,他带我去他家,给我拿答应要借我的书。到了楼门口,出了岔子。他说忘记带钥匙回不了家,叫我陪他等家人回来,说这个点儿,他妈也该回家做午饭了。我说哦好吧。

四下张望,他做鬼一样的拽着我,说索性等,找处没雪的地方等,他有好玩儿的东西教我。

好奇心作祟,陪他去楼阴面挨着墙的旮旯角里。他突然笑嘻嘻的问,试过亲亲没?

不就是亲亲么?小时候幼儿园里谁没和我亲过。

不是亲脸,也不是亲嘴,是这样的,你张嘴!

口舌相接,濡湿黏腻的感觉,在当时就已经觉得极为刺激了,也许我们都不懂这一行为的意义为何,但是感官触觉上的快意,真的很让人享受,忘形过后,自己已经躺在地上了。两个小男孩抱在一起舌吻,这画面要是被人看了去该多香艳有冲击力。

当时也没觉得不对,除却对象的丑和我觉得口水脏以外,对方的性别似乎都没有他的长相重要了。推开他之后,我觉得浑身不舒服,使劲拍着身上的雪,吐着口水,吐到舌头都干了,手都拍疼了,还是觉得难过,想呕的厉害,嘴里都是一股让我恶心的味道,因为那不属于我,却在我身体里。

恶不恶心!

也许是在说他,也许也是在说我自己,因为我为了那快意忘了形。

书我不看了,我回家了。

可能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执意要我等他一会儿,我在楼门口看着他跑上又跑下,在我手里放了一块贝壳项链,气喘吁吁的说这是他最喜欢的链子,送给我。

我一直盯着他看,我想看清这个和我相同生日的人到底安了一颗什么心。现在想来,如果接受了那项链,和拿了嫖资的娼妓又有什么区别。

把项链放回他手里,仍然慢条斯理。

你不是说你没带钥匙么?

【壹B】

我是个矛盾多变的人,一方面讨厌城府深的人,另一方面可能是不服,觉得凭着自己的冰雪聪明(…),怎么可能栽在谁的心眼里。但是对于林余操蛋无下限的手段,我真的是心服口服,想起来都惴惴。

按理说,我应该和林余直接划清界线老死不相往来的,但总耐不住他几声彬哥叫唤。

也许我嫌弃的可能真不是他,而是自己,为什么我这么以貌取人,从小就是。第一次知道“相由心生”这个词,便将其奉若格言。执拗的认定,心丑的人,五官也会狰狞。那些慈眉善目的人,其实真的都有一颗善良的心。所以我顶多算以心取人,这样想来,我也不算肤浅,相反更有内涵深层次。

雪地忘形接吻事件过后,我有意无意的开始躲着林余,好在两家住的远,挨过小学我就直接考到了红城。

红城一中。

在这学校的一年半,是我半生中性格最扭曲软弱无能的时光。直到现在都不忍直视。

第一天,领到军训服之后就迷了路,一个人拿着衣服走了很远的路,才看到那幢灰蒙蒙的建筑物——新生宿舍没有建好,所以我们都是住在校外,男女一栋楼。宿舍其他4个人,每个都是红城当地人,个个健谈大方,反倒是我这个小镇子来的扎在人堆里显得拘束又别扭,言语举止永远和别人不在一个调频。那时候的我,沉默寡言,战战兢兢,好像从琼瑶剧跑到现实里的乡村小妹子(…)矫情又害羞,睁着名叫小题大做的招子,每天脸上的表情都是一个意思——没见过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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