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我心 作者:鱼翔楚天(310)
小说作者:鱼翔楚天2022-07-25
睡到半夜,薛志钦被一连串的响动吵醒,是杨亦杰急匆匆下床,叭嗒叭嗒趿着鞋,咣当咣当撞翻不少凳子,奔进卫生间,呕吐。薛志钦不自禁的数着那一下下的呕吐声,嗓子眼也翻得难受。他也想去卫生间,他被尿憋着了,如果杨亦杰稍晚一点起身,他大概会自己憋醒,但既然是醒转后才感受到这点,上厕所的欲望便更为急切。只是,他须等杨亦杰出来。
可杨亦杰仿佛在卫生间睡着了,呕吐结束后,半天都不见出来。薛志钦一忍再忍,拼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它别停留在那呼之欲出的胀痛上。然而事与愿违,越想忍,就越觉得无法忍。终于,在身体的胁迫下,薛志钦鼓起勇气,向禁地进发。
开不了灯,只有窗户映着楼下路灯隐隐的光,照见杨亦杰坐在地上,垂头倚墙,不知是睡是醒。
薛志钦犯难,想想怎么做都不合适。站在杨亦杰跟前犹豫了阵子,还是不能发声。
杨亦杰并没有真睡着,当他察觉到身边有人,立即意识到自己可能妨碍了别人使用卫生间,赶紧撑着站起来,挪到卫生间外的洗脸池,又是连声干呕。
薛志钦浑身发麻,尽速的解决掉内急问题。尚未冲水,杨亦杰又冲了进来,好像刚才的干呕只是练习,这会儿才真刀实枪的再来一次排江倒海。薛志钦做了他的支撑,尽管被按得摇摇晃晃,但努力挺直了身子,以防他摔倒。他也有过酒醉后的呕吐,是极难受的,要吐尽一切却又无法倾泻的无聊与空虚,因为痛苦,往往还会夹着涕泪。所以当他听到杨亦杰的哭泣时,并没有惊讶或失措,反而有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终于,哭出来了,是好事啊,对于杨亦杰来说。
伤心一经决堤,便全线崩溃。杨亦杰自己都没料到竟会哭出声来。像试图掩饰,他开始嗡嗡的说话。起先薛志钦并没有听清说什么,杨亦杰大部分的重量都沉甸甸的压在他肩上,他的力气和心思,都用在支持自己的膝盖别弯倒了;这话语与哭声是那样接近,也让人根本没意识到该去理会。他试着迈步,想将杨亦杰扶回床上,但杨亦杰纹丝不动,反而顺势倒贴上墙,然后又滑坐在地。
薛志钦不能离开,他也觉得腿发软,于是同样坐到地上,陪着杨亦杰。
杨亦杰脸埋在臂弯里,堵着声音,又流了一会儿泪,忽然仰起头,后脑勺直往墙上撞。薛志钦吃了一惊,忙把手垫过去,一下被撞到麻木。他疼得大吸冷气,抱住杨亦杰脑袋,慌张的,又压着声音喝道:“你干什么!”
这一次杨亦杰说的话终于听清了,像一个魔咒,“我爸是被人故意害的,我知道是谁,可是没人相信我!”薛志钦愣了。他只听毛晓兴说过,杨亦杰的父亲是因公殉职,但具体情形并不了解,毛晓兴亦是无意间听见,谁都不清楚事实究竟如何。薛志钦不敢贸然接腔,这实在太严重,而且让他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杨亦杰最近祸事连连,是否正是因为此事?而不管他所说是不是真实,都教人难以安慰,丧严之痛,旁人又能说些什么呢?
所以薛志钦只好说:“躺床上去吧,这样在外面冻着,很容易生病的。”这话有点无力。事实上需要躲进被窝里去的是他自己,寝室里暖气尚不充足,他只穿单衣,待外头久了有点冷,杨亦杰今晚却是和衣而睡的。
杨亦杰不理会他的劝告,而只顾说自己的,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听,是不是想听。也只有借着酒精的麻痹,他才恢复了些戾气,言语中透着几许狂乱和凶狠,但又是克制着的。连串的事实让他认识到,现实远比他所以为的更强悍,在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前,他必须收起性子,不教愤恨冲昏了头脑,凭一时之勇莽莽撞撞;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得不到任何如愿的结果。可是有些话憋在心里实在太苦,太痛,令他无法不惨笑:“呵呵,我真是死也想不到,我女朋友要和我分手,只因为我爸警察……原来他们家有人干那样的勾当,难怪那么强烈的反对她和我在一起……可是……为什么偏偏撞上的是我爸……”
脑中仿佛过电似的,在刹那间,薛志钦几乎想像到了此中曲折的种种细节,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他不能,也不敢真问杨亦杰在这里面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那代为转交的几万块钱,那被砸得稀烂的银色宝马,那押人入狱却又放弃索赔的奇怪行为,无不寓示着真相的错综复杂。杨亦杰的痛心疾首究竟是出于愤恨,还是因为懊悔,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薛志钦只清晰的看见了他的眼泪。在他痛哭的每一秒,薛志钦都觉得时间竟是如此迟缓而漫长,黑夜如同地狱的颜色,连最后一点路灯的光亮,也忽闪了几下,瞬间熄灭了。对杨亦杰来说,或许之前都是,乃至以后的所有夜晚也都将如斯黑暗吧。
这样吐一阵,哭一阵,再骂一阵,杨亦杰不肯休息,直到耗光所有气力,精疲力竭,才终于换得一次沉睡的机会,由薛志钦扶着躺回床上。薛志钦自己也难受得要死,陪了大半夜,一直都是单衣,尽管很想加件外套,但杨亦杰不稳定的情绪,教他不敢片刻稍离,却不去细想要是真耍酒疯,他在场又能有什么作用。舍命陪疯子的直接后果,就是他又发烧了。吃了两片感冒药,蜷在被子里,依然觉得冷。于是疯狂的想念靳楚歌的怀抱。
因为困倦和药效,一觉睡过了白天。窗外又开始朦胧的夜色让薛志钦忽然醒悟,想起与靳楚歌吃午饭的约定,慌忙下床打电话。靳楚歌说:“不用解释啦,我还不知道你?喝不喝多都一样爱睡,这还不到一个对时呢,比我估计的少多了!我本来打算明天中午再找你的,大概你都不会发现时间少了整整一天。”
薛志钦带着残余的头晕脑热来到靳楚歌面前。靳楚歌一眼看出异常,伸手试他额头,“怎么搞的?又发烧!离春天还有好几个月呢,你这也太早点儿了吧?”
薛志钦退开一步,皱起眉头,这会儿他没力气开玩笑。
靳楚歌一撇一捺抹开他的眉毛,笑道:“别愁眉苦脸的,吃了饭带你去听讲座吧。”
换做平时,听到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提议,薛志钦肯定不会毫无异议,就算不反对,也会找一点岔子,不那么爽快的答应,但这会儿他实在不在状态,病痛和忧虑让他最渴望得到的是关怀和抚慰,只要能跟靳楚歌在一起,做什么都无所谓,他说要去,便跟着去好了。
讲座的会场设在第三层的阶梯教室,靳楚歌到场后,像会务一样忙前忙后,又是试音响,又是调灯光,还叫薛志钦帮忙开电脑,预热投影仪。薛志钦懒洋洋的趴在最后排的桌子上,懒洋洋的说:“你是叫我来听讲座,又没叫我来做劳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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