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我心 作者:鱼翔楚天(377)

小说作者:鱼翔楚天2022-07-25

薛志钦呆呆的遥望路的尽头,漆黑的夜空,偶尔一朵寂寞的烟花,无声开放。

沈涵坚持要分开走,薛志钦只好尊重她的意愿。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他吁了口气,慢慢走回寝室。

寝室里只有毛晓兴在,大声说着家乡话,和人用电话聊天,少见的高语速,也少见的快活,眉飞色舞。薛志钦留神听了一阵,依然听不大懂。他其实是希望毛晓兴能在间隙捂住话筒告诉他,他不在的时候,有电话找过自己,不管是母亲,还是靳楚歌,或是其他的谁,都可以。他总是让自己陷入一个又一个矛盾,说不在乎的,其实很在乎,说没什么的,其实很有什么,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就怕希望过多,再承担不起失望,如果不假希望,即使是偶有所得,或许反而会比较快乐。

开机上网,因为风大的头像闪个不停,连着好几条消息,都是问他在不在。

泡泡鱼:现在在了。

因为风大:我差点就下了。

因为风大:有样东西想送给你,出来见下么?

泡泡鱼:什么东西?

因为风大:提前告诉你,就不会有惊喜了。我打赌你一定会喜欢的。

泡泡鱼:为什么突然要送我东西?

因为风大:我觉得你会喜欢,还不够作为理由么?

因为风大:你的戒心还是很重啊。

泡泡鱼:不是那个意思。因为我没有准备礼物和你交换。

因为风大:干嘛要交换礼物?又不是做生意,还讲究等价交换哪?

泡泡鱼:这不是圣诞节的传统吗?

因为风大:哈,咱不过洋人的节日。

泡泡鱼:为什么是今天呢?

因为风大:怎么?今天不方便?那改天也行。不过……

因为风大: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好容易才把这份礼物及时准备好,不送出去,实在有些可惜。

泡泡鱼:嘿,你记得我的生日啊?

因为风大:翻记录重新记起来的,刚认识的时候你说过。

因为风大:怎么样?出来见见吧?

泡泡鱼:我有点紧张唉。而且现在心情不太好。

因为风大:怎么了?有什么好紧张的?

因为风大:别说咱们已经认识这么久,就算刚认识,也当一见如故才是。

泡泡鱼:呵呵,真希望能那样。

泡泡鱼:要是见了面没话说怎么办?

因为风大:怎么会没话说?

因为风大:或者我说,你听着也行。

因为风大:再不济,等我把礼物交给你,你转身就走都可以。

泡泡鱼:我怎么感觉像做地下工作似的?

因为风大:要不这样,反正我要出北门,你把寝室号码告诉我,我送到你寝室去。

因为风大:要是你没空,或者怕见到我,人不在都没关系,但我要把礼物送到。

因为风大:这样够诚意吧?

泡泡鱼:这话怎么说的呢?你根本就在曲解我的意思。

因为风大:哈哈,别磨蹭了,说你的寝室号吧。现在外头风大,约地点还不如我送上门。

薛志钦没有任何理由再拒绝。他告诉了因为风大自己的寝室号码。因为风大下线前最后一句话说:“傻孩子,不用害怕的,这个世界虽然很复杂,但善良的人还是大多数。不要害怕与人相处,你只要少一点戒心,多一些信任,一定会有很多人愿意和你在一起,比如我。”

薛志钦忍不住把这段话一看再看,感到温暖。一个真正了解自己的人,很容易便能直达自己的内心,可如果自己根本不懂得把心放开,别人即使再有诚意,也只能徒望兴叹吧?而他为什么总是要等到别人首先为他敞开心扉后,他才肯走近,甚至不愿走进呢?因为风大的话,说中了他心中所惧;其实这些他都想得到,但惟有经由他人的口中说出,才能真正具备鼓动内心的力量。这是他的悲哀,所以他明白,如果自我成长的动力不够,至少应该珍惜这样得来不易的朋友。

毛晓兴的电话已经打了很长时间,他依旧滔滔不绝,想必电话那头也是一个对于他来说珍贵难得的朋友。薛志钦很是羡慕,假如除开靳楚歌不算,能够让他如此长久的保持说话的动力和兴趣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外婆,一个是杨彦,可他们都已经不在了。而如果除去亲情和爱情的因素,纯粹的友情,这一生,他竟然只有一个可以全无保留的朋友。有一个也许就够了,但令他难以释怀的,是这一个永远都留在了过去,他带不到现在以及未来,以致于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固执的认为,人生不过是反复的得到然后再失去,那又何苦再因拥有而纠缠于终将失去的无望。这种绝望的情绪困扰他很多年,甚至到现在颓丧时偶尔还会掠过脑海,然而只要生命还在延续,漫长的一生中,总会再遇见一两个足以促使你为他们改变或恢复成原本模样的人,那应该是漫漫人生旅途中最大的信念和安慰。

在忽而激动忽而紧张,忽而欣喜忽而感慨的等待中,隔壁有人过来捶门,嗓门巨大:“薛志钦,接电话!教官找你!”

薛志钦蹭的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教官的消息了,他都记不起最后一次通电话是什么时候。当习惯了大学的学习与生活节奏后,对千篇一律日复一日的厌倦情绪,总是很容易想起初进大学的新鲜和兴奋。那时最鲜明也最令人怀念的事,就是所有的人着装统一,顶着毒辣的阳光,在操场上军训。参差的队形,杂乱的口号,和善而且帅气的教官,在记忆里保存完好。薛志钦那会儿爱捣蛋,和教官的感情也最要好,甚至还因此遭到过同学的取笑,而又因为与教官算是半个同乡的关系,在分别后,他曾想要保持联系,但终因杂事太多,渐渐忘记了这个心愿。零星的听到有关他的消息,只知道他在去年冬天退役了,回了南方,漂泊了好几个城市,联系方式几经更改,最后班上任何一个人都无法与他联系上,此外再无其他。而现在他居然主动打电话来,还指名要找自己,薛志钦不可能不感到高兴,一时忘了与因为风大的约定,冲到隔壁寝室,鬼使神差的,和教官说起了家乡话。

这通电话打了小半个小时,直到该寝室的人抗议影响到了他们与外界的正常联系,薛志钦才只得结束。保险起见,他要了教官的好几种联系方式,尤其是家里的地址问得一清二楚,确保即使那几种联系方式都失效后,也可以通过他的家人迅速找到他。有赖于现今的科技发展,人与人之间才不会像过去那样过于轻易的失散,若是放到几十年前,音讯断绝,很可能一生都难以再见了。

由联系方式失却导致的遗憾,薛志钦忽然想起了银久峰,QQ被盗,他心疼的并非是失窃的号码,而是一想到可能从此与他人海茫茫,纵使相逢也不识,他的心就像被狠狠的剜了一刀。相遇那么艰难,别再轻易的失散了,人生难得几个好友,该珍惜时且珍惜。转念想到与教官通话的时间,银久峰很可能来过了。薛志钦暗叫糟糕,赶忙跑回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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