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戎马 携你走天涯(34)

晚上大队举行会餐，两个月没沾酒味的我们向一直食素的野兽又见到了腥味，逮到酒就猛灌，其实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形成了强迫症的习惯了，我喜欢一种掺杂了酒精的眩晕的感觉，似乎这个时候可以想着平时不敢回忆的事情。

在楼顶的天台上，我拿着酒瓶子抱着邱天，我又看到了他的眼神，这次又被这样的眼神狠狠地刺着，我闭上眼睛，因为我不想让邱天看到我眼睛里含着的眼泪，就只是递了一个酒瓶子给他，说：“兄弟陪我喝酒。”邱天接过了酒瓶子，不说话，只是像我一样往嘴巴里灌着酒。

那夜我们不知道喝了多少瓶酒，喝了吐，吐了又喝。我好想看见廖波就坐在对面对我笑，又像是邱天坐在那里对我笑，只是，他们都有着一样的眼神，一样笑着的眼神里有着一丝的伤感。

酒精像从眼角泵了出来，我抱着对面对我笑的人，我不管他是廖波，或者他是邱天。撕心裂肺地和对面的人说：“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我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对面的人和我说：“我没有走，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来找我了。”

这句话和记忆里那么熟悉，我捧起对面那个人的脸庞，在夜晚的天台上。我们相拥而吻，一切就这么自然。他的吻很轻，轻到我们的泪水都滚落了下来。

半只月亮挂在夜空。

第42节

第二天醒来，第一缕刺眼的光照射进眼睛的时候，脑袋猛烈地刺痛。我下意识地拿脚去踢上铺的床板，却又猛地停住，因为我隐隐约约想起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情，不由得拿起被子捂住脑袋。

到洗漱间我用冷水猛地冲洗脑袋，冬天刺骨的温度让自己清醒了不少，头却更加剧痛起来。我看着镜子里挂满水珠的脸庞，回头看看还躺在床铺上呼呼大睡的邱天，我就这样穿着短袖短裤走了出去。

冬天的风不断吹过来，吹在裸露的皮肤上，却丝毫不觉得寒冷。我看到远处的太阳升起的地方，一片祥和的感觉。旭日总是这样使人充满希望的，坐在石阶上我拿起一块块石头像湖泊里投去。

忽然一阵温暖的感觉从全身传递过来，一件大衣披在身上，我想要推开这件大衣，却推不开这阵温暖。

邱天在我身旁坐在来，出奇的安静。

我转过头去看今天很反常的他，我看到邱天的眼睛里有着旭日一样温暖的光，可是这光，还是隐隐地参杂了那样一丝的忧愁，还是那样熟悉的忧愁。

我不敢看他，只是把身体向他那里靠了靠，邱天也把身体向我这里移了移。

我把下巴轻轻靠在邱天的肩膀上，他转过头来轻轻拍着我的脑袋。我的心又狠狠地被锤了一下，这是廖波习惯对我的动作啊。

我看到邱天眼睛里的那些温柔与忧愁，我说：“我们还是好兄弟的吧！”

第43节

当我们真正成为一名特战时，每天面临的是超过极限的磨练，一遍一遍地压榨着身体和生命。我不知道是什么在帮我坚守着，是帮助廖波实现他的理想，还是身边有个邱天，我不知道。

记得每次大汗淋漓后，我躺在草地上，似乎只有这个最为疲乏的时候，我才能什么都不用去想去担忧。邱天递过来一瓶红茶，我拧开瓶盖子灌了大半瓶，邱天在我身边躺下，我对着天空问他：“这里这么苦，你为什么来？”

邱天也看着天空，说道：“我不知道，直觉，而且你一个人来这里我也不放心。”我下意识拿脚踢了他一下。我侧过身子，看到邱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去了，发出轻微的鼾声，看到他精致的脸庞，我却也看到他睡着时不的眉毛是紧紧皱着的，像极了曾经的某人，心里不由得震颤了一下，我怀念那个无忧无虑，总是喜欢跟随在我和廖波身后的邱天，现在，他却成为我们故事里的延续，也染上了我们故事里的那一身忧愁。我坐起身子，深深的自责袭扰全身。

我怕邱天会重走廖波的路，叹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双腿，一瘸一拐地走远。

有人从身后拉住了我，顺着小手指的方向，我看到邱天疲乏的通红的双眼。我们就这样凝视着，好像他知道，知道我这一转身就不会再回来似的。

记忆里那个无忧无虑的邱天越来越远，我还能最后一次回忆起他乐此不疲地给我介绍女朋友，回忆起他总能在我和廖波独处的时候冒了出来，回忆起他在新年的天台上说他要保护我，回忆起他从山脚下奔跑着来找我。

我看着他通红的双眼，看到他实在是太累了，累到马上就要倒下了，我轻轻扶住他，邱天却紧紧抓住我的手不放，我转过身来轻轻抱住他，问道：“你怎么了？”

邱天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也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一看不到你我就觉得不是滋味，觉得不踏实。”

我笑骂道：“你特妈不会爱上我了吧？”

那知这家伙沉默了一会，然后居然点了点头。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立马抬起手敲他的脑袋。这家伙好像不见到棺材不掉泪似的，继续说道：“我的初吻都被你夺去了。

我脸一红，抬起双手想要掐死他。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桶，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今天 ，单位广播里播出了这篇稿子，我才想起来是很久之前我超在纸上加了几条感想送给了广播站的小兵，没想到今天被广播员读了出来，这个时候，我也想起来我曾经给邱天读了这篇稿子，记得在大学时广播站的站长极力邀请我去当播音员，只是因为有次客串我去站里播送了这篇诗歌，我婉言谢绝。

当我给邱天朗起这首诗时，我完全可以看见他眼眶里那些大大的问号，然后他大呼小叫地问我：“这是送给我的情诗吗？”我翻了白眼，不去理他。

执行任务时都是我和邱天一组，我知道是因为每次受领任务前都是他提前去找队长协商，我假装不知道。又一次我问他为什么，邱天转过头来好像很认真地对我说：“不是说好了么，我会保护你的。”

我脸一红，不再说话，也不去理他。

邱天从后面追我。

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已经让一个在我身边的人永远离开了，不可以再犯同样的错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