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戎马 携你走天涯(37)

一生何求

迷惘里永远看不透

没料到我所失的

竟已是我的所有

故事回到当初

我和邱天走在城市和乡镇交错的道上，我问他：“你刚才拜佛时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

邱天转过头对我瞪着眼睛说：“佛说，不可说，不可说，一说都是错。”搞得我满头黑线，我停下脚步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琢磨不透眼前这个人了。不一会儿，邱天转过身又跑了过来，在我眼前晃了晃手，说道：“发什么呆？”

我瞬间回过神，白了他一眼：“走！”

走在这样交错的道上，我看着远处的夕阳越沉越深，心境也跟着沉了下去，问道：“你说，哪里才是路？”邱天低着头，随口说了句：“跟着我走，就是正确的方向。”

我也扭过头瞪了他一眼：“屁！”但是我这个先天后天方向感差的路痴只能跟随着他了。

终于，我们好像走到了道路尽头的某个地方，我看到远方落日正好压在地平线上的某个瞬间，邱天转过头来对我笑，夕阳金色的余晖毫不吝啬地洒在他的脸庞上，我想起了在墓园旁邱天等候我的样子，也是这样金灿灿的，我也对他哈哈大笑，隐隐在眼角挤出了泪花。

在邱天被照耀得成了金色的瞳孔里，我又看到了那一抹哀愁，我禁不住跑上前去抱住了他，邱天好像一下子呆在了原地，问我道：“怎么了？”

我看着远方的夕阳将要沉沦下去，我说：“不知道，突然怕你一下子没了。”

邱天不说话了，只是呆在原地嘿嘿傻笑，然后他也伸出手臂轻轻环抱住我，好像时间在这一刻凝注了，好像夕阳也在这一刻停止了沉沦，可以永恒地照耀我们似的。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我们都心里都一沉，因为这是我设的独特的队长来电铃声，我对邱天做了个鬼脸，然后接起电话。

放下手机，我叹了口气，说道：“撤吧，有任务了。”

我转过头看，看到邱天对着我笑，身后是偌大一片夕阳和晚霞，好像这个场景成了我以后再也挥之不去也永恒的记忆。

我都不记得那次任务是个什么过场，只记得那个服务生装束的人很是生猛，在那样一个狭小空间里面，我们三个人完全不是对手，我的腰只是被他的鞭腿扫过，一阵剧痛传来，我便再也直不起身子，邱天和另外一个战友也被他打趴下了，服务生装束的人戏虐地走到我面前，拳头砸了下来，我闭上眼睛，没想到听到了邱天的吃痛声，只见他死死抱着我，眼睛都被拳头砸出了血，外面突然变得嘈杂起来，我知道我们的人来了。服务生脸色才略微变得难看，最后又戏虐地看了我们一眼，打开门飞快遁走，只剩我们三个哀嚎遍野。

医院里，我躺在病床上，我受的伤算是最轻的，队长在旁边嗤之以鼻，说道：“三个特战，被别人当做畜牲完虐！”我刚要反驳，腰间便传来一阵疼痛，我呲牙咧嘴说道：“我们回去一定苦练杀敌本领！”

旁边传来了邱天的笑声，我没法转过身子去骂他，只能喊道：“你特么的还傻笑，被打傻了吧。”旁边不笑了。

夜色从窗边流了进来，我好像看到月光洒过来，不禁喊道：“邱天，邱天。”

旁边立马传来了起床的声音，邱天一瘸一拐来到我的床边，黑暗中我听到他问我：“怎么了？”

我说：“你帮我把窗帘打开。”

邱天又一瘸一拐走到窗前，“哗啦”一声，好像整个天地的月光都撒了进来，我才看到邱天的一只眼睛是巴扎上的，他又一瘸一拐走回的我床前，趴在我的面前，问我：“怎么还没睡。”

我说：“今天真丢人。”

“是啊。”

我说：“下次再遇上那孙子，我肯定，我还是打不过他。”

邱天对我笑，我看着他的一只眼睛，想起他替我挨的那一拳，心里不禁一阵暖流， 我挺了挺身子，说道：“邱？”

“恩？”邱天用那一只眼睛看着我，好像反射了整片月光。

“你的眼睛快点好吧。”

“怎么了呢？”邱天问我道。

“我怕看不到你的眼睛，我真的就不知道星空遍布是什么样子的。”

邱天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微笑着看着我，说道：“我会一直在原地，等你，你什么时候想我了，就回头看看。”这一刻，我好像真的看到了他眼睛里的繁星遍布，邱天略微起身，在我的眼睫毛上轻吻了一下。瞬间，我感到疲惫感席卷而来，不禁沉沉睡去。

第47节

第二天很晚才醒来，不禁伸了个懒腰，我又吃痛了一番，才老老实实躺在那里。我转过头看邱天的床铺，发现是空的。心里不由得一沉，连忙按下呼叫灯，小护士跑来，我急忙问：“邱天呢？就是住在我旁边的。”

小护士很认真地回答道：“哦，他，转科了，好像进重症室了。”

我不顾疼痛下床，小护士在身后大呼小叫，我找了个棍子向总台走去，问到了病房后就直奔电梯。

越走越安静，我都能听见疼痛的汗水流下来的声音。我看到队长在和一对中年夫妇交谈，他们有着和邱天一样的眉眼，我知道是邱天的父母。我看到了他们皱着眉毛和脸色，心里的石头更加沉重了。

队长扶我坐在靠墙的椅子上，他的每个字都像敲打在我的心尖上，他说邱天做过眼睛的激光手术，而且当时还不是很成功。他说邱天这次受伤伤到视神经了，而且很有可能压迫到了脑神经。他又说了好多，我都听不进去了。

我艰难地起身，我对他的父母说：“叔叔阿姨，我能进去看看吗？”

他的慈爱的父母对我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说道：“你就是小硕吧？进去吧，他一直在等你。”

我蹑手蹑脚走进安静的房间，我看到邱天的两只眼睛都被结结实实包扎了起来，我趴在他的床边，一直以来隐匿的哀伤一下子爆发开来，我泪流满面。因为一直是这样一个人陪我走过这段艰苦的岁月，我强忍着哀伤，我说：“看不到你的眼睛，我怕我真的会忘记星空遍布是什么样子的。”

邱天不说话，只是抬起手抚摸我的头发。

晚上，我推着轮椅走在外面月光并不明朗的路上，邱天说：“你有没有看过这样一幅图画，说是一个瞎子背着一个瘸子走路，有瘸子指路，瞎子走路，这样他们就能一直走下去了。我心里一痛，说道：“你不是瞎子，我也不是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