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混混段小兵(又名:榆花开在雪中间)(21)
情感作者:代雄弼2016-01-31
他们摇摇晃晃要走时,我喊了一句段小兵。
段小兵看见我,先是一楞,旋即,目光生硬,像是插满荆条。
他拧着眉毛问我有什么事吗?
我说我想请你吃饭。
他冷冷地说,代雄弼,算了,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你好好考你的大学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我脑袋微微一垂,倏地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有一条凉蛇在身上爬。
我不相信,他会为了戴雪蝉一直记恨于我。那个年龄的人,尤其是段小兵,都不善于记仇,朋友和敌人,在我们心目中根本就没有一个清晰的界限。
突然,我就觉得,岁月,无情的岁月,把我们隔在三年前的时光里,脱离了那样的背景,再相遇,我们已经是气场不对的熟悉的陌生人——他明显露出了残暴的习气。
可能,仍有情,或者,还有义,已不足激起波澜。
24
1988年夏,我考取了本市一所不错的大学。
大学生活丰富多彩,谈恋爱,交朋友,参加校园活动,我就像遭遇了雨水的竹子,脱胎换骨疯长。
我几乎把段小兵遗忘了。
直到大三上学期的一天,一个叫王晓鹃的初中女同学结婚,邀我参加婚礼。
那天,下着雨,我忘了什么原因,迟到了。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一片喧哗。
进去后,他们齐刷刷鼓掌,说什么天之骄子来了。
那时候,大学生还是比较少。
我那批初中同学,读高中考大学的并不多,大部分选择念技校、师范、中专,还有职校什么的。
我上大学时,他们大多参加工作了,各行其是,为自己的生活打拼着。
这个要结婚的女同学,也就二十二三岁吧。
那次聚会,很开心。
想想都奇怪,读书时往来并不密切,很多都没怎么说过话,时隔五年后相聚觉得那么亲切。
同学聚一起就喜欢回忆。
我们聊了很多当时的事儿,甚至还聊到了戴雪蝉,他们说我不够意思,年少的第一个梦还没来得及做就被我掐了。
他们开始一个一个审问谁暗恋过戴雪蝉,结果所有男生都大方承认。
聊得热火朝天,段小兵来了。
我并未认出他。
服务员引他进来时,我就看见一个身材不错的男生,背对我,用手抹了抹头发上的水珠,脑袋一晃,随意甩了甩,迎着光,水珠飞溅的刹那,一张清清爽爽的脸映入眼帘。
我想到庞德那句话:地铁车站走出的阳光照着的一棵湿淋淋的花朵。
我眼前就一亮,这帅哥是谁啊。
直到王大伟喊“段小兵,你迟到了,罚酒”,他尴尬笑了笑,我才回过神,盯着他看了半天。
真的是段小兵。
刚剪过头发,短短的,显得格外精神,还男人味十足。
而且,他竟然穿着一身蓝色的工作制服,上面清楚地印着“望江厂三车间”的红色字样,乍一眼,粗砺中透着干练。
我身边一位女同学匀出了空位,他坐下来,倒着酒,自罚了三杯。
喝完酒,他坐下来,透着一种淡如菊香的娴静,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脸蛋红红的,时不时轻笑。
偶尔,我偷偷斜视他。
可能,和想像的完全不一样吧。真的,不是文学语言的夸张,是真的为之一亮。
有个同学逼问他是否暗恋过戴雪蝉,他笑了,摆摆手说,没有没有。
有人接腔,怕什么,我们知道你和代雄弼关系最铁。
真没有,真没有!他手摆得更厉害。
记忆,常常会随着时间飘零成碎片,即使重组,原貌也已斑驳。
那次聚会,段小兵话很少,就像一个历经艰险到达彼岸的男子,脸上光芒淡定,似乎充满了无限的况味。
不过,他酒没少喝,谁敬他都连连说客气了客气了。
了然不是五年前玩世不恭的段小兵。
全然不是三年前锐利残暴的段小兵。
我恍如隔世,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段小兵。
很快,陆陆续续从他们的知言片语中,我了解到,段小兵技校毕业后,进了望江厂,现在是一名焊钳工。
有同学敬他说,段小兵,你知道我们那时叫你什么吗?
什么?他问。
天煞孤星!那人说。
段小兵先是一楞,突然就笑了,说,去你的,你才天煞孤星。
那人说,那时也不见你和我们来往,上课不是画画就是睡觉,下课就和代雄弼凑一堆,你俩在一起就是天煞双星!
有人帮腔,是啊,你俩好得跟一个人似,怎么没见你俩喝一个。
同样身在望江厂的王大伟跟着起哄,就是,你俩坐一块也不聊天……瞧不上咱工人了。
我赶紧站起来给段小兵倒酒。
我说,哪有,我们是什么关系啊,发小,绝代双骄。
王大伟不依不饶,什么绝代双骄,后来就没见你俩在一块儿聚过。
段小兵赶紧站起来,端起酒杯说:代雄弼,干!
我们一饮而尽。
出去时,大家都有点高,相互搀扶着,约着下次再聚。
王大伟指着我的鼻子说,大学生,记住,有时间回望江厂看我们。
我看了段小兵一眼,说,一定一定!
段小兵躲开我的目光,搀扶着王大伟钻进一辆出租车。
我喊了一声段小兵。
他一只脚踏进出租车,一只脚在外边,迟疑了一下,把另一只脚也抬了进去。
一脚油门,出租车屁股后面冒出一股浓烟。飘呀飘,飘到饭店门的台阶,慢慢散尽。
我站在空旷的台阶,感觉心窝有个东西在挠呀挠。
25
不得不承认,一见到段小兵,我的内心就开始翻滚。
是的,我们无法不生活在情感之中。
爱情、友情、亲情,情感让我们充实,也让我们不稳定,使我们的心忽上忽下,也使我们的注意力围绕着一件事,旋转不休。
算起来,段小兵恨了我六年了。
这种的恨,就像一根刺,盘亘在我肌肤,痛了我整整六年。
为此,事隔三年,我再次回到望江厂。
翻墙进他的家。
院子里,呈现出一副衰败不堪的景象。
残破的屋檐从金色的阳光中凸出黄灿灿的轮廓,光掩去了杂乱凋零和烟尘,掩去了屡次修复所拼搭的不和谐。
我默默地望着那些阳光,一点点散落成灰黄墙壁班驳的风景。屋里屋外,一个人也没有,四周静寂得令人打颤,好象他从来就不曾在那住过。
但我知道,他其实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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