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山的寨子里,喜欢上一个农民,才不觉得有多苦(8)

情感作者:我想留个言2016-11-19

果不其然,12点左右暴雨如期而至,我努力保持清醒别睡着,可我还是没坚持住。但凌晨一点半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醒了,就听到外面有铁犁发动机的声音,我往窗外望去,漆黑的夜空还时不时闪着电,对面山腰上有一点灯光正缓慢往上移动,那就是阿哥推着铁犁艰难地往山上走。我赶紧穿好雨衣戴好斗笠就一个人出门了,穿过一片狗叫声之后我上了山路。当我快走到阿哥那块田的地方,见到两个人往回走,我停住脚步,他们也停住脚步,我们都在辨认对方是谁。阿哥最先发声:

“xx?你怎么上来啦?”

“我…我就上来玩啊,看你犁田。我还从来没有半夜来过山上呢。”

原来阿哥上来的时候阿嫂帮他照手电也跟着上来了,这会儿阿嫂一个人不敢下去,所以阿哥又送她下去。看到我之后阿哥说:

“你阿嫂现在不敢一个人下去,她害怕,要不你跟她一起下去就别上来了,回去好好睡觉。”

“没事的,我送阿嫂下去然后再上来。”

“你还上来做什么,到处黑漆漆的。你们一起下去就不要再上来了啊!”

“我要上来,没有半夜来过山上,更没有半夜见过人犁田的,我还要再上来看。”

阿哥拗不过我,就说:“…好吧,那我现在送你阿嫂下去,你等着我回来啊。”

我才不敢一个人在山上等着呢,所以我坚持要送阿嫂下去再上来。路上阿嫂问我怎么敢一个人上来,我回答:

“如果让我一个人无缘无故大半夜往山上跑,我也不敢,只是我想着上面有人,我只要上来了就能看到人,自然就不害怕了。”其实重点是我心里想着上面有阿哥,所以觉得不用怕。

“噢,原来是这样啊。但换了是我,就算我知道上面有人,我也不敢一个人上来的。”

送阿嫂进屋后我已经热得汗流浃背了,脱了一件衣服再重新套上雨衣,阿嫂再三劝阻我不要脱,在山上坐久会很冷,但我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意见。

回到山上,阿哥就一个人借着闪电犁着田,我时而在田埂石头上坐着,看他在电光中偶尔出现的轮廓,时而一个人跑到其他地里找山蛙。阿哥见我到处乱跑就大吼:“不要进到那些树丛里面去,草多的地方也不要进去,可能会有蛇哦。”我听了也发毛,只好多半时间原地坐着,时不时打下瞌睡。暴雨过后,闪着电,漆黑的山上,看着他时隐的轮廓,听着他推着铁牛的声音,我想这种浪漫别人恐怕都无法经历,这种带着奇妙的美好感觉会成为我以后珍藏的回忆。

由于那晚房东懒散没出门犁田,有一块田一直无法为插秧做好准备。后来几天,每次我们大家伙儿聊到这事,阿哥都会特别兴奋地说起那晚我和他一起犁了田,所以现在就不用愁了,兴奋之余不忘对着我说:“xx,幸好那天晚上有你跟我一起去山上。”听着这话,止不住小幸福,毕竟我上山也没做事,只是在旁边等,什么忙都没帮上,但他觉得因为有我所以才完成这样一件事情。后来有一天我跟阿哥阿嫂聊天,阿嫂说:

“xx,别人都说你好勤快,今天别人又这样跟我说,说你大半夜还到山上去陪你阿哥做事情。”

“哈哈,我这不叫勤快,而是好玩而已。”

“其实那天晚上你陪着你阿哥在上面,我也很放心。他自己不担心,我还是有点替他担心。你在了,跟着他一起,我就不用多想了。”

阿哥接着阿嫂说,还是那句很可爱的话:“是啊,幸好有你陪我在上面干活儿。”

我其实有点纠结为什么我到山上干活儿的事情那么多人都知道了,那晚我在路上又没碰见其他人。

阿哥有点神秘兮兮地说:“嘿嘿,当然知道啊。”

我想要么是他跟别人讲了,要么就是阿嫂跟别人讲了,然后才传开的。

我的咳嗽怎么都不见好转,我自己怀疑已经有支气管炎,去药店买了对症的药也不见效。那段时间已经咳到天昏地暗,可我就不想去县城里看病,一来交通并不太方便,二来我讨厌医院看病的感觉。但有次跟阿哥一起放牛的时候,他叮嘱我一定要去县城看病。那次我差点就去了,但还是没动身。过了几天的某晚我跟他在院子里聊天,他又开始唠叨我去看病。这回真把我说动了,之前我的父母和好友怎么说我都不当回事。我第二天就去了医院,其实我毫不相信那些医生的技术,可没想到吃了医院拿的药还真止住了咳嗽,后来五六天都没有咳,阿哥也没有问,我当时还在想阿哥没注意到我病情好转了。不过药吃完之后,又有点发作了。这样的变化迅速被阿哥察觉:“你怎么又开始咳嗽了?前几天都已经见你好了,怎么现在又不对了?”看来他一直都有在意我的病情。我说是因为药吃完了,他就又开始唠叨,说我怎么要吃完了不接着去买,去县城麻烦那就在乡里买啊,说我怎么不知道多吃段时间的药把病治断根,云云。好吧,我真的很听他的话,第二天我就去乡里药店了。

有时候我就算是打瞌睡,他看到了也忍不住问我怎么回事,是生病了,还是干了活身体受不了太累了,并且像唐僧一样反复。我坐在田埂上打瞌睡,他问一遍,在寨子外面的牛棚打瞌睡,他问一遍,回到家在院子里又打瞌睡,他还问一遍。我跟他解释只是打瞌睡,可他不罢休,问我为什么这么打瞌睡,怎么晚上睡不好。我如实回答,是因为我全身长了好多红疙瘩,一到了晚上就奇痒无比,到天亮我都在不停地抓挠,整晚基本都没合眼,而且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他怀疑是床上有跳蚤,说我那房间房东堆了太多杂物,又有猫到处睡觉,就让我赶紧洗被子,把床单和下面的垫絮拿出去晒,我说才换了新被子不久呢,他坚持让我再洗一遍。过了两天我背着背篓出门洗衣服,他见着就问:“是不是去洗被子?”听我回答说是,他便放心地去干活儿了(在这里最让我痛苦的不是吃的不好住的较差,而是去河边或者山洞里洗衣服,我觉得简直就是受刑)。

洗被子的时候我先用水泡着,就跑到山洞外面的一块高石头上坐着,等会儿再洗更容易。远远地看着他在山坳对面的路上走着,戴着草帽,牵着马儿运东西上山,他也远远地看着我。“远远地看着”,我很陶醉于这种状态,虽然它不长久或者根本就不代表什么。比如我去其他村子搜集资料或者去县城里有事,回来的时候,远远地他就看到我,微笑着一直看着我走近他旁边;比如我有时在田间跟房东他们一起干活儿,他从上面半山腰经过,我站起身看他,他也看到我,我弯腰继续做事,再抬头看他,发现他也正回头又看我。有时想起来,这岂不似《断背山》里的那种我在山脚仰望你在高处放牛,你在山顶远眺我在林间的孤单火光?我心里觉得好笑,但幸福的滋味无法言状。大概这是世界上最天然的一种浪漫,最切实的一种无言交流了吧。这让我想到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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