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用PrEP了吗?(4)

情感作者:星南2022-07-04

我后入他,从后面操他。我动作僵硬,从头到尾都很僵硬。结束后,我射在他的身体里。我应该问他,问他最近有没有检测,或者有没有用PrEP,但是我没有。我应该戴套的,但我家里其实没有安全套,我只有一个,一人睡的两居室。做完之后,他穿上衣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跟我聊起他最近看的那本书,但我脑子里想的都是按摩——他还没有给我按摩呢。我知道如果我开口,他会给我按的,因为我会给他钱。这些都是有偿的,明码标价。他似乎也清楚这点,所以试图在我开口让他为我按摩之前离开这里,或者在他犹豫不决之前离开这里。因为我觉得他好像喜欢我家,这里比他家要大很多。我终究没有开口,我看着他收拾好东西,提醒他别落下什么。这一切,从他进门到现在不过十多分钟。他走之前,我像往常一样扫码给他付款。但当我在grindr上给他发消息时,他没有回复。很快他就注销了账号。

我对我哥哥最早的印象是他总是对一切都很忧虑,他坚持,却总担心自己的坚持得不到回报。当他从学校接我放学回家时,他花钱为我买零食和糖果,但他的双手总是在我的肩膀附近徘徊。那双紧张的手,在我九岁的时候捧着我的脸,他的双眼,温柔,充满平静,寻找我们究竟有哪些相似的地方,一些在基因里,在骨子里刻着的命运的联系。当我睡着之后,他关上卧室的灯,悄悄地去厨房读书,他坐在板凳上的样子,驮着背,左手的手肘压在书上。他通过这种方式来让自己确信自己会有未来,确信自己前程似锦。他照顾着我的饮食和起居,这些责任在我们的父母分居后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作为一名未来的医生,他小心翼翼地照顾我脆弱的肠胃,在我为不能喝到冰水而大发脾气时默默忍受。他的忧虑,那种对未来和生活的不确定性的担心,全都悬在我身上。

还有许多其他的回忆。爱,嫉妒,性。他也可以是个非常快乐的人,在他刚刚遇到现在这个男朋友时,他很确定他们会一起度过余生。他们总是互通电话,饭菜做得更加难吃,但从没让我饿过肚子。在我发烧时,他把手背和眼皮贴在我的额头上。在我的脚卡在自行车的轮子里时,他焦急地拦下计程车把我送到医院,自责地在后座上坐立不安。关于我哥哥的记忆是如此的漫长冗杂,但他对于未来的忧虑,是我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幽灵。

他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个关于艾滋病的故事?绝对不是出于警告。我不怕这个,我不怕死,也不怕变得丑陋,我不好看,没什么人喜欢我。故事真正的高潮是关于那个女人看了他一眼。也许他只是想要讲出来,他把我当作那些他没法治好的人,祈求我的原谅。他以为我有能力原谅他,因为他没法在一个将要死于艾滋病的男孩问他生活是不是也一样丑陋时说不。他在那家医院里实习时还没有瘟疫,人们对生活的理解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在2010年左右,那年我第一次听说艾滋病,我才十多岁。我听到有亲戚在和我父亲讨论,那些在华强北卖羊肉串的人得了艾滋病,他们会把自己的血滴在羊肉串上,他们持刀,恶毒,活在另一个世界。我那时候对这些都没什么概念,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我想我没法替那个人原谅他,因为我没有这种能力。

也许,在几周之后,我的检测试纸上将出现两道杠,我将不幸感染HIV。我哥哥的担心将会得到应验,我将成为一个典型。此后我在社交软件上的资料里将会这样备注:阳性,病毒水平非常低,正在吃药治疗。我哥哥是对的,我应该服用PrEP,但在此之前,我得去买一份阻断药。

又是一个星期天。在我哥哥的两层大房子里的另一顿午餐。上次来的人这次也都来了,大家有说有笑。那段被预言注定不会长久的恋情果真已经分手了,有人找到了俄罗斯的代孕渠道,有人已经计划要去拿绿卡。我哥哥和他们打成一片,他看起来快乐极了,我告诉他我已经开始吃PrEP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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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原文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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