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非洲的真实故事(8)

晚上吃饭时，也没见牛给我一个平常包含了只有我俩才明白的阳光微笑，吃完后，我回到自己房里上网，好久没那么安心上网了，好久没在自己的房子里过夜了，突然感觉自己一个也挺好的，何必为了一个老男人付出那么多，自己都快不是自己了，我决定绝不先向牛妥协。

日子就这样过着，我保持了很高的姿态，每次见到他当做没看见一样，他也是个不退让的主，看我这么无情，他也装着像没看到我，我们渐渐地疏远，直到最后表面上感觉完全没有对方了。

其实，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时，我就很难受了，每天晚上都很想牛，曾经想过放下架子，放下脸面跟牛缓和一下，可是第二天一看到牛对我视而不见的面孔，我就再次摆出冷漠的表情，晚上我再次痛苦着，然后再想着妥协，然后就是第二天再次看到他那张更加冷落的脸。

GOSH，苍天啊，太痛苦了，我工作上一点激情也没有了，中午也不陪牛送饭了，晚上工人回来吃饭时，总有人当着牛和我的面问我“卫翻译，怎么最近没见你和牛去工地送饭了”牛看下我，我看下牛，我说我工作忙，然后就回自己屋子里，从那之后再没工人提这个问题了，估计大家都看出我和牛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一天，领导带我去联合国发展署取份标书，看来我们又要投标了，我又要忙了，这样也好，我不用天天沉浸在那些痛苦中，取完标书时间还早，领导开车直接带我来到另外一家中国人新开的酒店要了两瓶啤酒喝了起来，我感到特别奇怪，怎么领导突然叫我喝啤酒呢?

喝了一会儿，领导发话了“你每天早上都睡到快十一点多，你当这是你家还是公司?”我一下愣了，红着脸啥也没说，领导继续着“年轻人偶尔起不来可以理解，但你也不能天天都这样干吧?你叫工人们怎么说?

你叫工人们怎么评判我?你哪怕早上跟大家一起起来，等工人走后再睡也行啊，这样至少工人们也看不到”

“对不起X总，我错了，我以后保证不睡懒觉了”我赶紧说道。

领导换了一个轻松点的话题继续跟我聊着，我也很识相，装做一点没生气还很感激领导提醒我的样子回应着他，最后我们喝完啤酒就回营地。按照平常，我肯定会马上找牛诉诉苦，可是今天我又能找谁去呢，我心想怎么一倒霉，什么倒霉的事都来了，当时隐约感觉牛跟这件事肯定有点关系，但我又没啥证据，只能严格要求自己，每天早上按时起来吧。

十六

那段时间，我每天早上起来的很早，由于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我就一个人跑到办公室里坐着，为的就是让大家看到我在办公室里，至于干什么，没人关心的。我安下心来拿出带来的专业书看了起来，工人们在后院吃完饭就跑到前院来候车，大家都用惊讶的眼光看着我，他们肯定在想这家伙最近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一改常态啊，有的工人会给我打个招呼，有的工人看看就走向车那里，牛总是最后一个到，因为他是司机，他一到所有的工人上了车，他加个油便消失在营地里了，营地里顿时显得特别空静，就剩领导，我，厨师还有一个帮助打杂的黑人女工，有时候技术员和工程师也会在营地，我认真地看着书，说也奇怪，那一阵好像突然喜欢上了学习，感觉学习其实也挺有意思的，于是把那本英语阅读好好地从第一课看到最后一课，包括后面的练习题我都认真的做完了，这样每天我都保证四五个小时的学习时间。

一两个月下来，自己觉得特别充实，再加上每天晚上领导会叫我陪他去散步，我们边走边考对方，这就更加激起我学习的动力，为了能考住领导，为了不让领导考住我，我把专八单词一个一个地记下来，直到现在我所有的单词积累都是那阵儿打下的基础，对牛的感情慢慢冷了下来，我感觉到没有他我也能生活，虽然不是那么地快乐。

牛是一个不甘于寂莫的人，由于每天中午我不陪他送饭了，他总是叫上技术员陪他，送完饭回来时总是技术员开着车，看来他在训练技术员开车，一两个月下来，技术员能独挡一面了，经常自己开着车就把饭送了，牛有时候跟着，有时候忙一些自己的事，一到周末，牛与技术员就开着车去一些新地方玩然后拍很多相片回来，有时候他们去新开的中餐馆改善一下伙食，起初技术员跟我关系还不错，有时候会给我看看他们拍的相片，可是到后来，技术员跟我走的很远了，很明显他们经常会议论我，从技术员的一些言行中我就能察觉到，直到有一次我和领导在办公室里讨论一个什么话题，技术员当面反对我，最后甚至出言不训，领导都感到特别意外，一句话不说了，我当时很尴尬，直接当着没听到，避开了。

自然我再也没理过那个技术员，当初我和他一起去国内公司应聘时认识的，他当时大学刚毕业，租住在他们学校边上一个村子里，我住的地方离他很近，因此他经常叫我去找他，最有意思的是他女朋友竟然是我们学校的，跟我一个专业，但比我小两级，出国前他的父亲一直叮嘱我多照顾他，还让我多教他英语，我都答应了，可是没想到现在闹成这种结果，现在想想这一切又是何苦呢。

每天我的生活除了学习就是陪领导散步讨论英语，有时候要出去办理公事，我会找领导申请让保管陪我去，因为保管也会开车，有时候领导就亲自带我出去办事，但他总是先把我放到要办事的地方，然后自己就开车办自己的事了，然后我们约好什么时候在哪里见，他来接我。

以前每次跟牛出来总能在办完事后去哪里逛逛，现在出来纯粹就是办事，我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时间快点过，我想回国，再也不想在这里呆了，可是时间却走得那么慢。

越觉得没意思，就越想回国，所以那段时间郑重地考虑了自己回国后的去向问题，最终决定还是回来考研吧，有了这个目标我就更加努力学习，有时候整整一天都在学习，工人早上走时我在办公室里看书，晚上他们回来时看到我还在那里看书，工人们都在传我马上要回国了。

十七

这种独自守候的日子大约过了五个月左右，转眼间我们在非洲要过第一个年了，年前领导潇洒地回国与家人团聚了，走之前的会议上领导安排了他不在期间每个人的职责，牛当然还是负责他的后勤保证大家过个好年，工程师负责手头工程的顺利进行，翻译要配合他们两人做好一切对外工作。

除夕那天牛准备了满满两桌酒菜，我故意选择了牛没坐的那桌，这样牛和技术员及其他一些工人坐一桌，我和工程师还有另一些工人一桌，大家吃着，喝着，相互敬酒，记得很清技术员带着感激之情敬了牛几杯酒，工人们都在下面欢呼鼓掌，我象征性地敬了工程师一杯酒，吃了点菜第一个下了酒桌回到自己房间，我当时特别想哭，我想家，想中国，想边疆，想西安，想我妈，想我弟弟，我难受，我想大声地哭!关了灯睡觉吧，谁又在乎你在想什么呢?你自己选择了来非洲，那你就自己承担来非洲后的艰苦，寂寞，漫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