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三部曲:小哥小弟(14)

小说作者:说书人2022-01-03

母亲说我做了两次开颅手术,在生死关前溜达了四五次,小命总算捡了回来,可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还不好说,需要进一步观察。除了脑袋的伤,我的身上还有多处外伤,而最不幸的消息是和我对战的彪子被我斩断了两个根手指,由于我已经年满16岁,又是持刀伤人,所以原本的治安案件就变成了刑事案件,我有可能会以“故意伤害罪”被起诉判刑,现在所在的医院就是省公安医院。算了,听天由命吧,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我认了!

关于伤人那天小亮子为什么也会参与期中,其实原因很简单,他和我们要找的人是同学又是同寝,刚好路过碰上黑五他们三个“抢人”。出于好意,本想上前劝阻,可贺老六看他弱不禁风上手就是一巴掌,让他少管闲事,两人言语不和动起手来,结果被小亮子咬了一口,小亮子说要不是突然觉得很脏,他肯定会咬下一大块肉来!之后贺老六恼羞成怒,把小亮子按到在地就是一顿暴揍,合该那家伙倒霉,正巧被我碰上,据说他的鼻子被我打成了粉碎性骨折,复位手术时遭了不少的罪。

我的伤势一点点的好转,只是我的左耳听力受到了影响,几乎等于半个聋子,医生建议我再次手术,被我决绝了。

最近正面临中考,小亮子全力冲刺,所以从我苏醒他只和刘叔叔一起来看过我一次,我们互相交换了眼神,却没有机会多说什么。事实上我内心中充满了愧疚,也不太好意思和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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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三个月后,我出院回家,同时对我的判决结果已经公布,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两年。换句话说,我并不需要真的去坐牢,但确是会留下终生的污点。去他妈的什么污点不污点的,老子才不在乎呢!

不能去当兵,老子目前最大的愿望是赚钱养家。给我打官司看病,已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如果不是刘叔叔一家鼎力相助,我恐怕不能这么快就康复。

此时小亮子毫无悬念的考进了省重点高中读书,而我就去了批发市场帮哥们儿卖衣服。那是一个很出名的露天批发市场,每天3点钟就要起床,骑自行车到我哥们儿家帮他搬货,再蹬着三轮车赶到市场,面对南来北往的客人,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几乎天天都会上演动作戏,欺行霸市者有之,强买强卖者有之,抢劫偷窃者亦有之。想要在这里生存,唯一的方法就是人家狠,你比他还狠,心狠宰客,手狠就宰人!我剃了一个光头,露出头顶上长长的疤痕,借此震慑那些居心不良之人。这个方法十分管用,几个月下来我一架都没打,却已经在市场里小有名气,一些地头蛇也来主动与我结交,听到我目前还属于监外执行他们都向我投来“年少有为”的目光。

第一次真正踏入社会,我无条件的接受任何朋友。甭管是掏钱包的混子,还是收保护费的痞子,我都来者不拒,一概纳为至交。

那是过年前的一天早晨,我收到一个传呼,号码应该就在市场附近。当时我正在向一个山西老头胡侃推销,大冷的天我只穿了一件衬衫,却还是汗流浃背。那老头看我讲的口沫横飞,就把我的话当真,竟然把我们积压了半你的老款当成“复古潮流”给买走了。看着哥们儿坏笑着点钞,我心里甭提多美了。他随手抽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说:“东子,多亏了你,这个拿去,算哥们儿请你吃辣子鸡!”

我欣然接受,随后推是小货车,去货站发货。路上呼机再次响起,和刚才是同一个号码,也不知道是哪个闲人又找我喝酒,甭管是谁,也别想挡着老子发财,现在没时间,不回就是不回!

“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今日乱我心多烦忧……”我一边哼着歌,一边推着货向货站走,呼机再一次响起。

妈的!是谁当不当正不正单挑最忙的时候给老子打传呼!那时候公用电话并不是随处可见,我手上是量轮的小货车,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已经很困难,更别说是放下货去回电话了。等我到了货站,卸下货物,随手就抄起货站的电话回了过去,开口就骂:“操他妈谁呀!不知道老子正忙着呢?”这样的话在我来说已经是口头禅,熟悉的朋友都清楚,所以并不算是骂人。可电话那头的人显然被我的“恶语”给惊呆了,打了个迟疑,才说:“东,东哥,是我。”

操!怎么会是小亮子!我心里后悔,恨不得放下电话告诉他我打错了,然后再换一个声音打给他说:“你好,是谁打的传呼?我刚才很忙,没时间回您的电话,实在抱歉!”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小亮子八成是生气了,因为我听到他怯怯地对我说:“你有事你先忙吧,我挂了。”

“操—”我刚想说“操他妈”可立马就想起来对方是小亮子,我这该死的口头禅必须咽回去,临时改口差点咬了舌头,连忙说:“呃……那什么,你别挂,我不忙,你在哪儿呢?我在奉天街的长兴货站,你等我,我过去找你啊!”

按照电话号码判断,他此时应该就在市场附近(早年的固定电话分区,从号码上可以轻易知道来自什么区域)。

“哦。我,我想买衣服,想问问你认不认识人,能便宜点,你忙就算了,我自己看看吧。”他有些失望的对我说。

“啥忙不忙的,都是自己哥们儿的买卖,你在什么地方,哥去找你!”

问清楚了他的位置,我连发货单都没填,掉头就跑。我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到小亮子了,上次还是刘叔请客,我们俩见过一次,和他说了点不咸不淡的废话,也不知道他最近是不是长高了,最近几年每次见到他都有新的变化,比如初中一年时他蓄起了长发,告别儿时光溜溜的学生头,初中二年时他的嘴巴上面长出了一层柔软的小绒毛,脖子上也象征性地微微隆起,一切的迹象都表示他在和童年告别,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少年时代。

没等过马路,我就已经看到小亮子抱这肩膀在电话亭前等候。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竟然就站在风口上,也不知道他这些年的书都念到哪去了,连找个背风的地方都不会。

看件我在马路对面,他连忙跑了过来,还没等我开口埋怨他,他却先发制人的问我:“你练的这是什么功啊?”

“啊?”我被他弄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指我穿的衣服。

“我刚才在卖货,出了一身的汗,所以就把外套脱了。我身体结实着呢,不像你,光长个不长肉,看看把你冻的,也不知道找个背风的地方!要是感冒了怎么办……阿嚏!”一提到感冒,我自己倒先打了一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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