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我心 作者:鱼翔楚天(305)

小说作者:鱼翔楚天2022-07-25

照谌小若的想法,晚上还要找节目消遣,打电话时没有说,酒足饭饱后再提出来,大家都面有难色。谌小若没有拿出开始清点人头时的大姐作风,她是过来人,相当理解他们的难处,所以就当随口一提,没再往下议。

薛志钦和他们相处半天,笑容虽不减,心却早就闷了,巴不得早点散。各人各有去处,道别后,只剩下一路同来的三人。谌小若临时改了主意,不与靳薛二人同回学校,她说:“你们回吧,我刚好想到有几个朋友需要探访。”

靳楚歌担心她夜间的安全,“太晚回家的话,不用人保护?”

“那也不会劳动你呀。”谌小若俏生生的一笑,眼里带点揶揄的意味。

靳楚歌有点尴尬,谌小若总是有意无意的给他使点绊子,教他下不来台,尽管可能本意是一种亲密的表示,但却就是因为几次三番的如此,让靳楚歌觉得即使能够与她亲近,也无法感觉亲切。有太多的干扰因素致使他们无法真正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薛志钦在谌小若走出视线后,无奈叹气道:“真难过,人竟然不要唉。”

靳楚歌哭笑不得,想敲他头,伸出手,却轻轻落在他肩膀上。“那你呢?”

薛志钦笑而不答。靳楚歌追问一句。薛志钦缩缩脖子,像是要逃开他的掌握,“让我好好想想。”

“赶紧想,给你三秒钟时间。”

薛志钦自己数到三,讨好般的笑着问:“不回答行吗?”

“可以。但是你需要考虑一下后果。”靳楚歌不露声色,手上加劲,“再给你三秒钟时间。”

“你都没问过我,让我回答什么?”

“你狡辩!”靳楚歌嘴上这么说,手却放松了,“人家毕竟是女孩子,不管是因为关心,还是出于礼貌,问一句不算过分吧?”

“嗯,不算。她拒绝得倒是挺过分的。”薛志钦的话还是阴阳怪气。

靳楚歌轻轻一笑,沉吟会儿,问道:“我可以当是你吃醋了吗?”

“不可以!”薛志钦很响亮的答道,接着却小了点声,“是妒忌!”

靳楚歌无奈,连这都要好强分个区别,确实还是孩子气,没有长大多少呀。

酒席间的潮热,让人既熏且醉,在室外吹了小小冷风,酒意退散,清醒了些。靳楚歌拥着薛志钦沿路往前走。没人说要去哪儿,也没人问。沿着一直往前不断延伸的方向,二人默数着经过的一盏又一盏路灯,到一百的时候,靳楚歌才反应过来似的,问:“咱们这么走,是打算走着回学校吗?”

薛志钦啊了一声,然后说:“好啊。”

“你真这么想?”靳楚歌却意外了,印象中的薛志钦并不是个爱走动的孩子,此刻竟然同意徒步走上十几公里回学校,确实不可思议。

“走呗。”薛志钦不像开玩笑随口说说的样子,“我觉得这样走挺好的。万一走不动了,再坐车也行嘛。”靳楚歌随了他的意愿。

一路繁华,夜间正是热闹勃兴之时,行人如织。靳楚歌本想继续搂着薛志钦的肩膀,如方才那般亲密无间的并肩同行,但薛志钦似乎在故意错开脚步,二人走得磕磕绊绊,很是别扭。靳楚歌放开手,倒要看他玩什么把戏。薛志钦的肩膀落了空,回过头来,与己无关似的,“怎么了?”

靳楚歌瞧着身前身后熙熙不绝的人流,大概猜到了薛志钦的顾忌,“你害怕?”

“不是。”薛志钦闪烁其词,总得给出个解释,“你太用力了,疼。”

“是吗?”靳楚歌不信。

薛志钦不敢点头。曾经以为自己很勇敢,其实不是。以往具有的所谓勇敢,只不过因为自己不必对其他人负责,所以才误以为那无须在乎他人眼光的无谓便是勇气罢了。然而杨亦杰的言行让他意识到,有些事情原来没法不在乎。当你终于要和这个世界发生联系的时候,那些观念的壁垒就是无法逾越的森然存在,毕竟你身处这个环境,必须遵循它的规则。那些误得的勇气,是因为年少,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才想得那么简单彻底。自己是可以忍受不解和歧视,但彼此的爱呢,能否同样忍受他人异样的目光?他忽然找不到那个支撑点。所以在靳楚歌得到内心的坚定之后,他反而陷入迷失。

薛志钦表现的异常,靳楚歌怎会无所察觉?可那眉眼间藏匿的又不单单只是一重心事,让人猜不准这会儿扰他心绪的究竟所为何事。于是靳楚歌手揣进兜里。两人若即若离,孤伶伶的走上一段。

薛志钦始终没有准备说话的迹象,靳楚歌决定打破沉默。他侧头看看身便埋首踢步的家伙,用很随意的语气问:“干嘛不说话?”

薛志钦走得很专心,突然出现的提问教他错了心神。重新整理好步伐,他才抬起头,张开嘴,正要出声,靳楚歌抢先说:“别跟我‘啊’,说话!”

薛志钦没了可供回避的话语,不得不正面面对靳楚歌了。他很窘迫的笑道:“我……我没想到有什么说的。”

“怎么会没有!”靳楚歌当然不以为然,“怕是想得太多,不知道怎么说吧?”

就像被猜中了谜底的谜题,可以不乐意,但一定得诚实。薛志钦愣了一下,然后勉强的笑了。“说不上来,还不如不说了。”

“说说看吧。”靳楚歌既是鼓励,又是期待。他一定要设法让薛志钦习惯表达自己。

薛志钦停下来,很为难的看着他,有越来越多的机会面临这样两难的处境,他知道闷在心里不说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可是说出来,就真的会有帮助么?相信也好,怀疑也罢,对靳楚歌确实不应该有任何保留。自己担心的,不过是害怕将某些现实太过生硬残忍的过早的袒露在二人之间,成为拔不掉的利刺——不拔,疼痛难忍;拔掉,鲜血淋漓。

靳楚歌在耐心等待,他的微笑令薛志钦感觉温暖,可是温暖也无法教那些忧虑无所顾忌的脱口而出呀!薛志钦终于发觉想得多也是一种苦了。想得多并不等于深思熟虑,却有很大可能将思想指向反面,越来越畏缩,越来越趋向逃避;当发现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己之力所能为之或改变的时候。

等不到薛志钦的话,靳楚歌有一丝不悦,但不忍心将自己的期望成为强加人身的胁迫。沉默会令人窒息,尤其是它出现在情侣中间。并不一定非得薛志钦亲口说那些苦恼的烦心事,或许它们确实太复杂、太沉重了,他迟迟不说,是不想检验感情到底有多脆弱。如果是因为自己过去没能给他足够的信心,那么现在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缺少的,可以给与;他担心的,可以抚慰;他怀疑的,可以证明;他犹豫的,可以坚定——只要他愿意,自己都可以一一去做,一一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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