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戎马 携你走天涯(16)

所有人，都在保护我，保护这个最末的希望。终于，等到了所有人都将死去的前刻，思饶这个唯一的年轻女子，终究踏上了寻找爱的路途，为所有人延续希望，就像告别时，仿佛村长用了多少年来积攒的气力喊出：让孩子的微笑照亮我们的墓碑！

踏在布满阳光与荆棘的路上，我想起了母亲：“思饶，你怕吗？”

“我，不知道，那个所谓远到尽头的爱人，究竟是谁？还有，爱是什么？”

“爱，我已经遗忘很多年，一切，都只能你自己去寻找。”

于是，我去寻找，在凡世起伏的喧嚣里，我看所有世人轻易老去，如同花开后花落一样随和自然，那么多的生死与分离，我好几十年的生命，却看不懂这一切。我带着多少凡人钦羡的容颜，他们对我说：我是你的爱。我深信，只是，他们却惊恐了，他们都被时间的刀痕划开伤口然后老去，我却依旧绝美倾城。我知道了：他们，不是我的爱。

终于，在一个仿佛注定的黄昏，我看自己的影子遥远如同落阳的盛大，尽头，是另一个遥远的影子，如同落阳的盛大，盛大得像是余辉要把前世的记忆都温暖了，凡戈说：我是你的爱！这恍若隔世的话语，让我从未如此深信过。

于是，我们相爱。我看到脸上的岁月的划痕逐日积攒，我对凡戈说：我有一个被诅咒的灵魂，得到爱后，我会如同凡人的衰老，然后死去。我是带着整个村落的希望，出来寻找你，然后孕育出希望，最后死去。

凡戈慈爱地看着我：我知道。我看他依旧绝美的容颜，还有温暖如同黄昏余辉的微笑。我便在这个黄昏昏沉而温暖地睡去。

醒来后，我看到将要消失的黄昏下，只有着自己的影子，遥远如同落阳的盛大。我抚摸自己重新绝美倾城的面庞，仿佛一切从未发生，只是，自己身体里，正在生长另一个生命，长出了整个村落的希望，我知道，我必须回去，然后，把孩子的微笑照亮整个村子。

最后，我再用不死的生命，去寻找凡戈。

第20节

凡戈

我想起了，我和思饶，在看见他绝美的容颜在街口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我们这两个天堂里最末的灵魂，终年厮守，却承担了所有罪恶的恶果。我们在遥遥的天上，去看整个凡世生死往复的尘埃，身边的灵魂回来了又走，直到，整个天堂都空了，只剩下我们的相守，相守整个天堂。

世间的尘埃久远地照耀我们，然后被紧紧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终于我们承担不住重量，飞向了凡间的躯体，只是，我同时承受了两个灵魂不知多少个世纪的记忆。我带着这个被诅咒的灵魂长大。只是，我过了绝美容颜的年纪，我就会如凡人的衰老，然后死去。直到遇到了爱，我便能恢复自己的面容，然后永久地存活。于是，我去寻找思饶，这个注定了在天堂里就一直相守的灵魂。

在注定的黄昏，我看自己的影子遥远如同落阳的盛大，尽头，是另一个遥远的影子，如同落阳的盛大，盛大得像是余辉要把所有天堂的记忆都温暖了，我对思饶说：我是你的爱！这恍若隔世的话语，我看她绝美倾城的容颜，微笑如同天堂的时光。我们相爱，我带着两个灵魂的记忆去爱。

只是，我却惊恐看着思饶如同凡人的衰老，只是因为她丢失了远古的记忆吗？我也终于想起了，一旦我得到了永生，思饶便要代替我老去。那年，为了思饶挣脱被诅咒的裹身，我拿走了她的记忆，以为，这样自己就就能承担两个轮回的悲哀，以为，思饶就能平凡而幸福，以为，她就能像黄昏的余辉一样安静地去幸福着。

只是，我们紧紧相拥了多少世纪的灵魂啊，终究是带着注定重逢的悲哀吗？转山转水后，终究在黄昏，我们相遇。

也终究在这个黄昏，我看熟睡的思饶，她安静得如同将要隐没的余辉。我悄悄说：我走了。这一刻，我微笑着看她的面容重新绝美倾城，而我也看到了我的第一丝银发。我奋力奔跑，跑向落阳垂落的地方，我听见生命滑落心脏长成了苍老，我听见面庞被时间轻轻划开刻成了年轮，我终于老去。

不知多少个清晨被太阳照成了黄昏，我坐在最后一个黄昏下的藤椅上，看自己遥远的影子，盛大如同落阳。尽头处，仿佛有另一个，盛大如同落阳的影子。我好像，看见了思饶。

我看见，天堂里又装满了灵魂，深处，两个灵魂紧紧相拥。

“讲完了？”廖波问我。

“恩。”我看着廖波盯着我，瞬间有种对驴弹琴的挫败感。

廖波看着我的眼神，立马说道：“我好像听懂了。他们最终在一起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叹了口气。

“廖波？”我继续说道。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我憋了好久了。”

廖波好像被蛇咬了似的，立马抱紧了我，近乎恳求地说道：“你不要说，我们不要说好吗？”

我在他的脑袋旁点了点头，看着夜空。

今夜，依旧没有星星。

我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路走过来，直到晚上在天台上的种种情节。看到手机QQ和短信里廖波在叫唤着，我顺手把手机丢进枕头里，然后披上大衣，到柜子里层掏了一包烟，踩着拖鞋蹑手蹑脚跑到寝室楼的天台上。

一阵风吹过来，我猛地一抖，鸡皮疙瘩瞬间铺满了全身。我找了块干净的平台坐下来，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掏出火机，打了好几次才把烟点着，然后对着月亮久久地吐着烟雾。不知为什么，越抽越觉得压抑。忽然，手里的烟被摘走，我看到另一个人裹着大衣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我平静道：“你干嘛拿走我烟，要抽就拿去。”

说完我把剩下的一包烟扔给了邱天，他接了过去，没有动，只是把我的那半根烟含在嘴里，然后嘘着眼睛吸了起来，说道：“什么事情让平日里闻到烟味就作恶的陈硕也成了大烟枪？”

说完还指了指我脚边的几个烟头。我低着头不肯回答，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这样莫名地惆怅起来。邱天又说道：“怎么了？我看你今晚睡得好晚，从床上跑下来后我到处找你，原来在这儿。”

我转过头打量我这个整天和我抬杠耍滑头的下铺，孤冷的月光下面，把他面容衬托得更加精致。邱天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我本能地躲了过去，因为这一直是廖波对我的动作。邱天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追问我，和我一起抬头看这天空，没有星星的天空。

我开口打破了沉默：“邱天，你说我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