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戎马 携你走天涯(3)

情感作者:失落的夜鹰2015-11-28

“我,草,还都不放过我们。”我顺手把被子拉上了脑袋,却又被廖波扯了下来,我大喊:“你干嘛!老子裸睡的!”

我抓紧时间穿好迷彩服,各种绒衣绒裤,里三层套上外三层,顺便带上暖宝塞进胸口。廖波皱着眉毛略带鄙视地看着我完成这一系列装束,我直接忽略他的眼神。

果然外面寒风刺骨,我不禁又紧了紧衣服。走在月光并不明朗的山坡上,廖波知道我有轻微的夜盲,让我抓着他的外腰带,我不肯,只是轻轻拉着他的衣角走路。我一边走路哼着《我们走在大道上》,一边又由于看不清路经常发出“哎呦“的声音,廖波便扭过头鄙视地瞥了我一眼。

走到山顶,就是昨天我在这里灌酒的地方,月亮从乌云里渗出,我看月光洒在群山环抱之处,心也跟着平朗起来,我展开双臂,让寒冷的月光和夜风贯穿身体,浑身毛孔雀跃地发出畅快的呼吸,不一会儿,就感到寒风透过了毛孔钻进骨子里,便又裹了裹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廖波在前方用好看的眼神看着我,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上,我不禁一愣,嘴巴里依然不饶人:“看鸡毛呢?”但是感到这话是在骂自己,不禁老脸一红。走到他的身后轻轻靠着他的背,用很轻的声音说:“可冷,让我靠一下。”

他一动不动,也用很轻的声音:“嗯。”

清冷的月光洒下,我的双臂轻轻夹在他的手臂两侧,头轻轻歪在他的耳朵旁。身体交接的地方传来温度,我听见风吹过和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自己竟也不觉得寒冷。

时间像过得很漫长又很快,廖波抬起手臂,在我的脑袋上捅了捅,轻轻说道:“我们这岗的时间到了,可以回去睡觉了。”

“嗯。”我一动不动。

他也一动不动,我又横生恶趣,扭过头在他的耳朵里轻吹了一口热气,感到他的身体猛地一震,变得僵硬起来。

我大笑,把他向前一推转身跑走,却不料两眼摸黑。摔了一跤后只能满脑门子黑线等着廖波带我回去。他从我身边走过,看不清表情,只是很轻声地说了句:“走吧。”我像个盲人一样牵着他的外腰带向下坡走去。

白天,连里只剩我们两个人,指导员专门空出一个房间给我们留作复习军考的自习室,我还记得每天指导员站在我和廖波面前唾液横飞地叮嘱,像不成器孩子的父亲一样:“你们一定要认真复习,不要辜负营里和连里的领导对你们的期望,我们连已经8年没有考上军校的了,你们……”我见指导员大有要擦鼻涕和眼泪的冲动,立马也殷勤地上前说道:“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我便也唾液横飞地回答,大有董前辈舍生取义的豪迈,请走了醉醺醺的指导员,我大吁口气。看着廖波一直在旁边严肃地和冰块一样杵着,我捏紧拳头给他一拳,喊道:“走,复习去!”

每次都还没到复习室,我便呼朋唤友,召集几个牌友,门一锁,在里面甩起了老K,廖波则一个人吭哧吭哧在角落里做题背单词。

现在,廖波仍一个人在旁边吭哧吭哧做题背单词,没有了牌友和老K,我趴在桌子上用书本垫着睡觉,睡累了就坐起来发呆。知道看到墙上的钟表指针挂到11的位置,我如释大赦,抓起廖波的肩膀就跑出监狱一样的房间,喊道:“开饭!”

下午我是无论如何不再踏进复习室了,我来到后山,找一块厚草铺成的空地上舒服地躺下,看着渗蓝的天空,干枯的狗尾巴草在头顶摆来摆去,不一会就感到眼皮子变重,昏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傍晚,我都为自己的淡定咂舌。却发现旁边一直坐着一个人,我不淡定了,猛地弹跳起来,大喊起来:“廖波你疯球了,不好好复习跑这里吓我来!”说完我自己又老脸一红坐了下来,廖波安静地向着前方望去,我也向前方看去。这是一片我们再熟悉不过的景色,每次训练完我们都踩着夕阳的余晖唱着打靶归来,身上湿透的迷彩和装备,整个天地都是一片淡然的味道。

我转过头看廖波,他的好看的笑容被抹上一层金色的余晖,刺得我眼睛生疼,都要流泪了。廖波也转过头看我,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脑袋,问道:“你怎么了?这么难过?”我瞬间换了张脸,眉毛竖了起来,打掉他的手。

他又看向远方,我则禁不住一直偷偷转过头偷瞄向他的笑容,他用很轻的声音说:“陈硕,问你个事?”

“放!”我似乎习惯了用这种语气回答他。

第4节

“你为什么单单对我态度这么差?”廖波对着我用天真的表情说。

我顿时吐掉嘴里含着的草根,花痴一样看着他,心想这厮真要迷死人不偿命,我咽了咽口水,撑着下巴说道:“你想知道为什么?”

他也转过头略带期待着望着我,我白了他一眼,哧道:“我懂个球!”他的眉毛又要皱起来似要发作,我看情况不对立马闪开,蹲在他不远处喊道:“那我问你。”

我看他的眉毛依然不解开,声音也放小:“你连长都敢顶撞,老士官都敢打,为什么我对你态度差你不揍我?”

这次是廖波一怔,呆呆望向前面:“我也不知道。”

我蹑手蹑脚走到廖波面前蹲下来,抱着双臂说道:“你说你整天皱着眉毛,就不怕皱着皱着会掉几根下来?”我伸出双手轻轻按在他的脸上,用大拇指轻轻舒展开廖波的双眉,廖波闭上眼睛任由着我,然后渐渐睁开,眯着眼睛看我。盯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我好像看到天边的晚霞都落进了他黑色的瞳孔里,金灿灿的。我感到廖波的脸颊顺着我的手掌传来渐渐炽热起来的温度,我像被蛇咬了一样甩开双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部,像犯了错一样坐在廖波的旁边不再看他。

我没有想到会是廖波首先开口,他对我说起他的家庭,说每次回老家都会看到爷爷奶奶在村口等他们的车,每次看到老人们苍老的笑脸会觉得心疼,每次离开时都会看到他们在身后一直在招手,直到后车镜也看不到。后面的我没有听见,因为我渐渐歪过身子,靠在廖波的肩膀上睡着了。直到感到凉风吹起,我睁开眼,看到天空里的第一抹鱼肚白被黑夜吞掉,我抹了抹嘴角的口水,起身拉起廖波的肩膀,喊道:“走,开饭了!”

我一下子没拉起他,转过头看到廖波满脑门子黑线坐在那里不肯走,我瞪大眼睛喊道:“你绝食啊?”廖波站起身子拍拍屁股,从我身边走过,还故意撞了我肩膀,搞得我无从所知这家伙生什么闷气,只得小步跑上前笑嘻嘻讨好似的和他前后套近乎,谁知这哥们儿油盐不进,一直闷着头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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