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戎马 携你走天涯(5)

情感作者:失落的夜鹰2015-11-28

廖波在路中央不断歇斯里底地拦车,这个县城凄惶得冷落,没有车愿意停留,廖波又哆嗦地拿出手机要拨120,我打掉他的手机,喊道:“不能去大医院,如果被连队知道我们在外面打架就完了!就别想考军校了,我还能自保,你是铁定不能考了!”很奇怪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冷静地思考问题。

廖波咬着牙看着我和血流不止的伤口,正要说什么,饭馆老板骑着摩托车到我们身边说载我们去医院。廖波便立马把我放上后座然后自己坐上来,把我夹在他们中间,紧紧抱着我。

呼啸的风吹过,我感到眩晕的光芒,我抬起头,我看到那是满天的星辰都落进了廖波的瞳孔里,我抬起血红的手摸着他的眉毛,说:“别在皱眉毛了,这样就能露出你好看的眼睛的。”廖波听后更加紧地抱着我,我大窘,骂道:“你特妈想勒死我!”

手术室里传来我呼天唤地的吼声,我天生对麻药有着不小的抗体,医生清洗伤口和缝针的时候,我分明能够感到这些金属器具在我的血肉里穿梭,不得不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看到廖波红着眼睛坐在床边,心想完了,原来刚才的一切不是做梦。疼痛又顺着伤口钻进脑子里,我龇牙说道:“妈的,伤疤本来就多,这下老子又多了一条!”

本来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看到面前这座冰山居然出现了千年未见的姿态,我的心又软了下来,叹了口气:“唉,不听老人言,结果老人眼前吃大亏!”廖波像个犯错误的小孩,哭丧着说道:“我去拿猪脑汤给你喝,他们说吃什么补什么。”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转眼一想不对,正要开头大骂,头顶的伤口又牵扯住了我嘴巴,只能咧开嘴瞪着他。

怕有人发现我们不在位,我们下午便往山上赶。

下了车,我抬头,第一次发现居然我们的连队住的那么高,一阵悲切。廖波在我身前蹲下,笑着说:“上吧,我背你。”

我大笑:“这怎么好意思!”边说边往他身上一跨,拍了拍廖波肩膀,说道:“走吧!”

回到连里,我就被廖波安置在床上,不准四处走动,不准玩手机,不准长时间讲话,我整天看着廖波在我床边复习功课,我想要把身体下的床单撕扯成条状把他捆起来。午饭时间,我又看到廖波端着一桶猪脑汤回来,我下意识扯了床单大叫道:“我不喝!”

廖波不顾我的抓狂,拿起调羹舀了一勺,然后伸到我的嘴边,笑眯眯看着我。我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这么傲骨的人是怎么让铁公鸡一样的司务长每天做汤给我喝,一旦这个问号和廖波的笑容搅在了一起,我就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这桶汤。

终于,一个星期后,廖波答应我的苦苦央求,外三层裹上里三层,又在包扎着绷带的头顶上套了三层,带我来到后山。

又看到这熟悉的景色,我心情顿时舒畅起来。想要大喊把积攒在肺里和心里面陈腐的气息吐出去,又被廖波瞪了一眼憋了回去。他在身后铺了一层干枯的后草扶我坐下,我甩开他的手,斜眼道:“老子又不是给你生孩坐月子,这么矫情干球!”

我们并排坐着,看向远处的群山,没有话语,此时,只有一致地向前看去,真的好像是生死与共的感觉。我转过头,看到廖波把头压得很低,看着他寸短的头发梢压在肩章上,我不禁嘘声道:“廖波?”

“嗯?”他转过头看着我。

“我……”

他还是一直看着我,带着可以融化了伤疤的淡淡笑容,我赶紧看向前方,轻声说:“你给我唱首歌吧。”

“啊,我五音不全。” “哎呦,我伤口又疼了。”我赶紧捂住脑袋。

廖波的笑容依然和夕阳一样灿烂,然后清了清嗓子,坐正身子,我看到一种从未听过的曲调从他唇间传来,我从不知道廖波磁性而严肃的嗓子如此低沉到可以发出淡淡的忧伤,一个一个字调敲打在心尖上,我好像听到这字调在整座群山之间传递,交互传递。

他就这样唱着,多久以后,我还记得那样一个斜阳照射的黄昏,那段斜阳照射般的曲调,他这样唱着:

鸿雁

天空上 对对排成行

江水长 秋草黄

草原上琴声忧伤

鸿雁

向南方 飞过芦苇荡

天苍茫 雁何往

心中是北方家乡

天苍茫 雁何往

心中是北方家乡

鸿雁

北归还 带上我的思念

歌声远 琴声颤

草原上春意暖

鸿雁

向苍天 天空有多遥远

酒喝干 再斟满

今夜不醉不还

酒喝干 再斟满

今夜不醉不还

我好像看到落日不可挽留地掉了下来,掉在廖波策马奔驰的草原上,我好像看到廖波对着我笑,这笑容像落日一样遥远却安谧。我便在廖波的曲调中轻轻靠向他的肩膀,我把下巴压在他火热的肩章上,他的歌声便从身体传入我的心尖。

第7节

我看到廖波的眼神里,有种光芒在闪动,在他闪动的眼光里,我看到自己的眼睛泪气朦胧。我们就这样一直互相望着,是感到自己的心跳不断加快,看到廖波的眉毛不再紧皱,自己的心也渐渐平和起来。

晚霞洒下的光印在廖波的脸上,发出一片温和的颜色。廖波启动嘴唇,说道:“陈硕,我……”

“开饭了,我们快回去吧!”我打断了他,然后起身,经过他的时候,廖波拉住我的手抬头看我。转过头来,我看着廖波被晚霞洒满霞光的脸庞,拉他起身说道:“走吧。”

回去的时候,廖波没有搀扶我,一直跟随在我的后面,就这样一直沉默到饭堂。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一直过的很忙碌,为了迎接部队驻训回来。打扫卫生,布置营房,联系后勤工作等等,廖波一直让我在房间待着让他自己去忙,一向喜欢热闹的我则兴奋地闲不下来,但是却感到淡淡的伤感,好像又怕打搅了现在的生活。

两天后,我和廖波像迎接外宾一样站在大道上,我对又变成一脸冰块的廖波说:“你挂点笑容会死不?”只见廖波用手将嘴巴咧开,一直咧到了耳朵根。

早已准备好的鞭炮轰隆作响,连长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整个队伍雄赳赳地向我们走来。队伍刚解散,好多人跑到我的周围,大家笑眯眯地关心问道脑袋怎么回事,我一手遮着白布贴着的伤口,一边笑着看着人群外的廖波说道:“没事儿,巡逻岗时和大群歹徒们博斗不小心留下的!”大家知道我是在说笑,便簇拥着我进营房,拿出很多在外面驻训时采购的东西,像哄小孩一样全都塞进我的手里,我便全部欣然接受,屁颠屁颠地抱回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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