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戎马 携你走天涯(7)

对方：“网友。”

我脑门子开始有黑线出现，发了个流汗的表情过去。

我对我的社交能力还是比较有信心，不一会儿就知道对方也是一个当兵的，但是他和我一样不肯透露单位。

对方突然话题一转：“我有一个很好的战友。”

我：“恭喜你，然后呢？”

“撩拨”：“我希望他好好的，不要受到任何伤害。”

我：“恭喜他，然后呢？”

“撩拨”：“但是他好像总是不待见我，忽冷忽热的。”

我下意识回了个：“他有病吧，你对他这么好他还想怎样？”

“撩拨”：“他也对我很好。”

我这下恼了，我问道：“你俩有好好谈过吗？”

“撩拨”：“没有，没有刚提起就结束了。”

我刻意把话题转开，发现这名莫名加我的网友还是很幽默的，他总是挖冷笑话的陷阱给我跳，跳完我还哈哈大笑。

到了眼皮子打架的时间，对方居然心照不宣地发来：“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太晚睡对伤口不好。”

“好的。”我都忘了什么时候和他说过我受过伤。

他最后发来一句：“我希望他好好的，不要受到任何伤害。”

第二天,我便安心待在复习室，看着廖波在边上认认真真复习，顺便也让指导员安下心，也可以让自己填补些愧疚。

我把腿翘在凳子上看手机新闻，时不时瞥一眼廖波，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心里居然觉得踏实，不再烦躁。我把头靠在桌子上，面对着他，廖波抬起头笑着问我怎么了，我拿书砸过去：“继续啊。”我抬头看天花板，如果日子就这么平淡过下去，是不是也是比较好的主意？

日子不再像从前一样奔波，晚上睡到床上居然也会觉得劳累。我蒙上被子拿出手机，QQ里那个“撩拨”也是刚上线。

他发了个笑脸过来。

我回复道：“捡钱了这么高兴。”

貌似这个网友今天确实很高兴，我们俩又聊到很晚，最后，我说你那个战友那么好，我也想遇到一个。他回：“你也很好。”

到了困倦的时候，“撩拨”又很及时地催我睡觉。

第二天傍晚，廖波和我来到后山上，我们看着远方，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到这里的时候都是在一天里面最颓靡的时刻，让人的心也感到阵阵忧心。我转过头看廖波，说道：“复习怎么样，时间越来越紧了，没问题吧。”

廖波也转过头，看着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懒得理他，向后躺在草堆上。看着晚霞被撕成了一片一片，仿佛可以在这明净如洗的黄昏里将人整个拥抱起来。

廖波也躺下来，他说话了，发出比一滴水还要低的声音：“陈硕？”

“恩？”

“我是撩拨。”

“废话！”

“我是说，我是每天晚上和你在网上聊天的撩拨。”

“什么？”

我立马站起来，起身就要走。廖波也立马起来拉住我，我转过去看他，瞪着他：“你耍我！”然后大手一甩，一晚上便没再理他，廖波时常跑到我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被我瞪了回去。

熄灯后，我打开QQ，看到“廖波”发来一堆的磕头企鹅的表情，锲而不舍，一直在发。我叹了口气，回道：“为了不影响你复习，暂时原谅你了。”

知道对方是廖波以后，在聊天时，自己总感觉像隔了一层，不再像之前毫无顾忌的，可廖波还是一如既往，和现实中的状态大不一样。渐渐的，我也放开不再设防。

许久以后，我常常问廖波：“昨晚和我聊天的是你吗？”

他笑着回答我：“是啊，要不然你有几个廖波？”这句话一下子把我噎住了，不再说话。

第9节

军考前出发的傍晚，我又来到后山，廖波坐在我旁边，问我：“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看着远边，笑着回答：“我想要有一天，我可以穿着这身军装，有只笔和相机，我想到祖国四处的边疆，去看驻守在角落里的边防战士们，把他们的故事写给人们看，我一直有这样一个关于写作和军装的梦想。

说完，我叹了口气，一股不相关的怅然寥寥落落在心上面。

这时，廖波看着我，说道：“我陪你。”

廖波不知道，也许这只是他随口一说，但是这句话，足以打败我将近二十年来内心守着的安宁，像波涛一样猛烈汹涌澎湃。有人说，一旦触及到梦想这一内心最柔软的念头，人的防御便和跌进了回忆一样再难以爬起来。

我一直看着前方，说道：“再给我唱唱上次那首歌吧。”

他这次没有推辞。

鸿雁

天空上 对对排成行

江水长 秋草黄

草原上琴声忧伤

鸿雁

向南方 飞过芦苇荡

天苍茫 雁何往

心中是北方家乡

天苍茫 雁何往

心中是北方家乡

鸿雁

北归还 带上我的思念

歌声远 琴声颤

草原上春意暖

鸿雁

向苍天 天空有多遥远

酒喝干 再斟满

今夜不醉不还

酒喝干 再斟满

今夜不醉不还

……

多久多久以后，我走在城市的夜晚里，看着华灯初上的城市星空下，一盏盏霓虹更替交错出一片繁华之景，我跑了起来，仿佛这座城市不再容得下自己。当我听到一种旋律，这旋律使我停下了脚步，停下这几年一直在奔跑的脚步。

我转过头，看到头顶的大厦的屏幕上，一个歌手唱着歌，他唱着这样的歌曲：

鸿雁

向南方 飞过芦苇荡

天苍茫 雁何往

心中是北方家乡

天苍茫 雁何往

心中是北方家乡

……

我仿佛看到廖波，我仿佛看到廖波在山头上为我唱这首歌，我仿佛看到廖波好看的、印成了晚霞一样好看的笑容，我仿佛看到廖波说愿意和我一起去实现我的梦想。

在这霓虹交错之下，我抬头看着屏幕，泪流满面。

军考出发的日子，各地的考生要从四面八方集中到一处，马干事特意开车载着我们去火车站，临走时，指导员叮嘱了又叮嘱，像极了高考前家长的期望，我不住点头答“是”，我就差如当年岳飞临行前面朝祖坟发下血誓，立志考上了。马干事的领导也在门口送别，给我们鼓劲。